说完再看高晓莲,恨铁不成钢道,“你好好的姑娘家,本来多好的日子,干嘛要自己硬凑上去惹一身腥?你看看人家姑娘家,日子难道不比你难吗?可人家下乡,从来没干过的活该干就干,安安静静,一声不吭,就这性子,你就比不上。再说了,你跟梁进锡打小就认识,要人家真对你有意思,还用等到今天?自己的日子,总要往前过,没着为个男人把自己往死里作践的!”
说完看侄女伸手拽着她妈,满脸泪水羞愤欲死的模样,又重重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另一边胡大娘回了家就看到林舒还在自己家。
她看到那孩子惴惴的喊了自己一声“大娘”,眼泛泪光,道,“大娘,我”
胡大娘走了过去,伸手拍了拍她,道:“好孩子,什么都不用说。”
若说一开始胡大娘是完全相信林舒的话,先是说在跟自己儿子处对象,后来又说是因为喜欢儿子,才来清河大队,可在经历这么一番谣言风波,知道西州城有那么一个姓周的存在之后,不说全部明白,但至少也隐隐约约猜到了个大概。
这孩子,怕是被逼的走投无路了。
这些杀天良的。
什么时候了,竟然还敢搞旧社会那套。
她心疼不已,搂住她,道,“好孩子,以前啊,咱们这里就是你奶奶的家,以后这就是你的家,有大娘在,就什么都不用怕,没人能欺负得了你。”
林舒的眼泪一下子涌出来,伏在胡大娘怀中,哭出声来。
自从她听到林美兰的那些心声,从她父亲下放,再到被周成志步步相逼,虽然她跟自己说,她爸妈不会有事,她爸以后还会回来,只要他们没事,她就不会怕,但其实她心里还是怕的,只是不会让自己向恐惧妥协,她答应了她妈,会好好生活,会保护她弟。
可她自己知道,她心里某一处一直提着,紧绷着。
直到这一刻,才好像真的放松下来。
她低声道:“谢谢你,大娘。”
不过等她平静下来,想到高家田秋红和高晓莲,就又道:“我知道大娘都是为了我,不过那个高老师如果不是我,高老师就会跟梁大哥相看高老师喜欢梁大哥,她们恨我也是正常的。”
她知道为什么胡大娘那日骂了周大嫂子之后还不肯善罢甘休,一定要去找公社赵书记,上门去斥田秋红。
因为谣言的事,只骂一个碎嘴的人是没有用的,大家明面上不说,私下里肯定还会把这当八卦谈,说着说着也就是真的了,看她的目光也一定会带着有色目光。
只有源头上站在制高点挑白了这件事,再把田秋红高晓莲拎出来,让大家恍然大悟,哦,原来是田秋红不甘心女儿没嫁成人家梁进锡,在背后给人泼脏水呢。
是有恶坏心肠的人在害人呢!
大家就会把异样和鄙薄的目光都从她的身上投到害人的人的身上。
如果她真是梁进锡的对象,那发生这种事,她当然可以理直气壮,可问题是她撒了谎,是个假的。
她也没有同情高晓莲。
她还没那么圣母。
只不过因为自己不是真的,就有些心虚而已。
胡大娘伸手搂着她,拍了拍,道:“舒舒,我知道你心善又心软,这是好事,但这心善和心软一定要用对地方,不然啊就容易让你变成包子,谁都会想来啃你一口。你记住,做人啊,就得严守界线,规矩分明,谁敢越过,就一点通融也不能给!而且你说高晓莲无辜,她真的是无辜吗?她妈一次两次找你麻烦,在背后做那么多小动作,心怀怨愤,她是真的不知道吗?”
“不过是也心有怨气,反正不是她自己干的,就躲在背后心安理得的看着她妈害你而已,她未尝没有巴不得你不得好的想头。但凡她是个心正,拎得清的姑娘,在她妈第一次说出什么不妥当的话时,就该打消了她妈作恶的念头,不会把事情搞到这个地步!她们晓得要面子,要名声,说我逼下去会把高晓莲逼死,那有没有想过她们做的事都是置你死地的事?!对这样的人,这样的事,就要一巴掌打回去,不要于心不忍!”
他男人做了一辈子的支书,胡大娘见的事儿多了去了。
而且胡大娘也并不是什么没见识的人,胡家原来也是大家族,要不然林舒的奶奶也不能去城里读女学后来就嫁给了她爷爷,只不过抗战的时候就败落了而已。
林舒本来听胡大娘说自己心善和心软还有些赧然她其实一点都没心软了。
不过听到后面却呆了呆,像是受到了一记重击。
她突然想到她妈说的,“做人做事都不能感情用事”,约莫是一样的道理吧。
反正做人做事就不能优柔寡断,犹犹豫豫的。
她点了点头,重重道:“知道了,大娘,我会好好记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