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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不遇回到别墅,别墅空空『荡』『荡』，灯是暗的。

还没到十点，程不遇下车后往里看了一眼,有点奇怪。

司机说：“乔姐说的,下午跟你提了一嘴，但小程你当时估计没听,是说原本住二层的李浮生他们已经搬走了，市区另外找了一个地方住。”

“哦哦，好的，知了,那以后你们和乔逸姐要不搬过来？”程不遇后知后觉地挠挠头，“这样也方便一些。”

乔逸现还是住公司分配住房，每次过来时间不短。

不过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大部粉明星和明星经纪人团队，是个合又彼此制约的系，大部分明星自己也注和经纪团队接触的分寸，以免彻底被团队所控制。

程不遇倒是没有往这方面过,很自地提了来,司机也觉得好笑：“这么大的事,还是要商量的好啊。小程你今天先回去休息吧，早点睡。我下班了哈。”

“好。”程不遇说,“您路上注安全,也早点休息吧。”

他打开手机手电筒。

别墅里没有人,清洁阿姨也不住这里，整整三层都是黑的,只有廊灯感应后亮起来。很暗淡的一缕光。

程不遇握着手机，指纹解锁后推开门。电梯客厅另一侧，走过去,要穿过一整个黑暗的大厅。

曾经他非常恐惧黑暗，鹤遇死后，他反而不再恐惧了，恐惧和其他的情感消失了。

他安安静静地照着地面，往电梯走去，电梯缓缓上行，三楼也是黑的，周围寂静无声，他一直走到房门口，都没有开灯，推门进去后，才打开了房间的灯，把衣服换下来放进浴室的洗衣篮中。

他洗完澡后，湿着头发爬上床，胡轻流助理发给他的剧本也已经隔空打印了来，他靠床头，开始看。

这电影，以《惊梦》为题，实际上是一部近现代老派戏剧世家发展史，程方雪是故事主人公的原型，也是故事的观看者，除了北派，还有更的老派门派，借他的一双眼睛，诉说了前后四代人的戏曲的生存传承。

胡轻流的电影一直以“深刻的纪录”闻，他不传达什么东西，只是搜集自己感兴趣的事情为素材，选取角度调整拍摄，氛围更强。他选角、看事极准，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一部票房折戟的电影，同时各类电影大奖也是拿到手软。

这个剧本他似乎没有不接的理由，不过他自己是不爱看这样的电影的，太严肃了，看的时候吃一块小零食，感觉都是亵渎。

程不遇这里翻着，另一边，手机亮了起来，是顾如琢给他打来了电话。

他往后靠了靠，歪头接了起来，“喂？”

声音软软的。

其实他声音并不软，唱戏讲究声音要亮，他没什么表情时的语气，别人听起来有点冷淡，但顾如琢知，这是他的软。

“到家了吗？”顾如琢问。

他另一边，也刚到了酒店休息，明天他有广告要拍，歇外边，团队员工酒精炉煮麻辣烫吃，给他分了一碗，梁静也一边吃着，还翻着白眼等他商量策划方发来的定妆细节。

“到了。”程不遇说，他把手里的剧本翻过一页，书页沙沙声响起来，一听让人非常舒心。

“看剧本吗？感觉怎么样？”顾如琢怕吵到程不遇，赶紧起身往阳台走去，沙哑的声音都变了，了几份奇异的和软，听起来非常好笑。

他身后，梁静赶紧把他那份麻辣烫和其他人瓜分了。

夜风拂过窗台，顾如琢握着手机，紧贴耳边，几乎屏息。

他指尖还酥酥麻麻地发着烫，握过程不遇指尖的手指，他十指相扣的手指，触感那样的温软细腻。

刚刚雨夜这一刹那的触碰，他身上撩动了一缕暧昧心火，浮动升腾，仍未消散。

也因为第一次听程不遇提起他的小时候，这团火焰也变得更加柔软起来。

他几乎是火急火燎地打来了这通电话。

“看过了，感觉很好，可是不知要不要接。”程不遇小声说，“胡老师很有，而且我们刚刚认识，他说的是让我试镜主演的思，是吗？”

“不用试镜了，他要你当主演啊，怎么反应总是慢一拍呢？”顾如琢轻轻笑，“都这么喜欢你了，还觉得只是试镜啊？”

“哦……”程不遇拿起『毛』巾擦了擦头发，随后枕着『毛』巾被窝里舒舒服服地躺了下来，问他，“那，有没有什么条件？比如体重，或者对戏曲的要求什么的。”

他是知自己的，他跟着程方雪三年，不算学成，初登台一直一拖再拖，一直都没了下文。上大学后，他也没有再练了。

他本来以为自己从此都不再唱戏。

直到程方雪去世后，顾如琢接他去了皎山，认下了他门小弟子的身份。顾如琢是大师哥，也是传承人，他没要求他做什么，但他知，自己好像也是得做些什么的，这时候他正好问一下。

顾如琢说：“有，我为戏曲指导参电影的制，这方面……你不用担心，和以前一样。”

“噢。”程不遇说。

顾如琢以为他要说什么话，但是等了一儿，也没等到，只听程不遇另一边笃笃戳屏幕。

他低声问：“你干什么呢？”

程不遇说：“给胡老师发简历。”

“嗯，好，你发。”顾如琢被蚊子叮了一口，他换了个姿势，往后退了退，他回头看了一眼，他的麻辣烫已经被吃光了，“你待儿做什么呢？”

“嗯……不知，可能要睡觉了啊。”程不遇小声说，他听着顾如琢的声音，小声嘀咕，“你也不这里，只能睡觉呀。”

他像个春日里伸爪子仰躺的猫，哼哼唧唧的，顾如琢这一刹那，连呼吸都静止了。

“你知你……说什么吗？”

顾如琢哑着声音说。

“嗯？”程不遇这次是没听清，他下识地问了一声，顾如琢另一边却没说话了。

他时常这样，顾如琢最近一段时间打电话，总是让他别挂，有时候两个人两边都不说话，手机空挂着，能打上三四个小时。有时候一不小心睡过去了，那是更长的时间。

程不遇没听他说话，于是把手机放枕边，开着免提，小睡一儿，待儿再起来把剩下的剧本看完。

胡轻流没有完整剧本，一直是边拍边写，只有大量的素材和资料，看起来还要花不少时间。

只要心里有个底，他能很精准地控制自己的睡眠，小睡是小睡，睡得很浅。

兴许是和顾如琢对戏，入戏太深，他竟又梦了《惊梦》这戏，不过是少年时。

梦中他和顾如琢刚下戏，两个人都汗涔涔的，顾如琢搂着他的肩膀，拉着他一起立剧场中旧的立式空调前吹，空调冷风呜呜的，沁人心脾的凉，凉到后边别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