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贺上头了,可他控制不住自己。
从入学第一天走进高二9班的教室那刻起,从第一眼看到坐在宝贝女儿身旁冷冰冰的小子起……
他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第一次主动出击,是国庆小长假的第二天。
那个早晨,贺敬铭宛若大隐于市的绝世高手,偶然现身江湖,在后辈面前淡定的做着一碗刀削面,将少年藏在心底深处的秘密一一点出。
他以绝对的大局观分析利弊、阐述立场,最后,给与沈白致命一击!
回想当时,无论呈现于众人眼前的贺宇晟,还是内心深处的贺敬铭,都是无懈可击的。
那么,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分明妻子还提醒过他,得弄清楚沈白和小姑娘的关系。
为什么他会冲动?
为什么在这局对弈的开端,他便毫无顾忌的将底牌全部翻给沈白看?
是昨天晚上那支烟让他飘了吗?
还是主场优势蒙蔽了他的双眼?
一时间,他竟分不清楚……
此时此刻,脑子里只有一个清晰的认知:沈白敢当着自己的面打电话把小姑娘叫过来,足以证明他们不是他想的那种关系。
排除未婚妻的可能性,答案显而易见!
贺敬铭失策了。
这是战术上的重大失误,更是战略上的绝对错误!
时间紧迫,以现在的局势看来,反败为胜的机会微乎极微,只能先采取保守的防御措施见招拆招了。
这边,老贺刚重整思路、定下决策,另一边,秦瑶问着路人,寻到大礼堂后面这片凋零颓败的枫树林。
她今年才14岁,身高勘勘160,整个人看上去小巧玲珑的,像个毛茸茸的小可爱。
深秋时节,她穿一条薄纱质地的竖条纹收腰连衣裙,外面罩一件纯白的圆领开衫,薄羊绒裤袜裹着她纤细的小腿儿,脚上是一双柔软的圆头平底鞋。
简洁大方,不失精致。
在老贺的眼里,是个粉雕玉琢、唇红齿白、娇憨可爱的小姑娘。
长了一副很典型的,只要是长辈包括他在内都会喜欢的讨喜长相。
她从僻静的转角绕进来时,还在不确定的左顾右盼。
像迷途的小鹿,那双杏仁儿状的圆眼睛不停眨啊眨,找啊找。
终于在看到沈白的一刹,眼底的慌乱驱散少许,整个人都明亮勇敢了起来。
秦瑶小碎步挪到沈白身侧,她抬起手拽住他的校服袖子,娇声问:“叫我到这里来干嘛呀?”
问罢了,又去看站在兄长对面的男生。
气势很足,长得很凶,眼神相当犀利……
好像在哪里见过?
秦瑶下意识往沈白身后缩。
“这是我们班同学,也是学校的年级第一,贺宇晟,贺龙的贺,宇宙的宇,晟读shèng,光明炽盛的意思。”沈白面无表情,一字一顿,复述老贺初到9班的自我介绍。
秦瑶持续茫然,害怕却不失礼貌的跟他打招呼:“贺同学,你好。”
她想起来了,实验一中贺宇晟,这两天运动会出尽了风头,没想到是臭哥哥的同班同学。
老贺一言不发,迟缓的点了下头,心情相当复杂。
沈白侧首,垂眼望了一眼贴在身旁的小矮子,示意她:“跟我们年级第一介绍下你自己。”
胆子这么小,得好好锻炼。
秦瑶觉得自己正深陷泥沼,这波要是表现不好,她哥就不管她死活了?
她没辙唉,只好硬着头皮,照着刚才的格式开口道:“我叫秦瑶。秦汉的秦,瑶池的瑶,今年14岁,正在读高一,是沈白的妹妹。”
贺宇晟脱口问:“表妹?”
秦瑶把脑袋摇成拨浪鼓:“亲的,同父同母那种。”
老贺满眼狐疑:“同父同母为什么不一个姓?”
“我哥跟妈妈姓,我跟爸爸姓,你不觉得这样很公平吗?”秦瑶解释里还带了个很灵性的反问。
沈白无声的弯起嘴角。
贺敬铭被问得愣住,认同的点了点头:“嗯,是……”
又寻思着问:“你读七中?”
她刚才磕磕绊绊的寻过来,对学校环境不怎么熟悉的样子。
秦瑶一五一十答:“星嘉。”
老贺皱起眉头,打量她全身上下:“怎么不穿校服?”
“那我才从外地转过来,校服还没来得及做嘛。”秦瑶怪委屈的。
这个人的问题好多,像选秀节目里的暴脾气导师,她要是答不好,可能会被揍一顿?
再想,莫名其妙被叫到这么偏僻的地方,为什么呢?
难道臭哥哥在考验自己?
天知道她能转来江城有多不容易!
她是不会被轻易唬住的!
为了证明自己是个有用的、努力的人,秦瑶主动对这届运动会的‘赛场之星’做起汇报:“我参加了扔铅球、女子两百米和跳绳,虽然前面两个项目在小组赛就淘汰了,但我都拼了全力,没有偷懒!待会儿我还要参加跳绳决赛,那是我的强项,肯定能帮学校拿10个积分!你就等着看吧!”
在她表决心的一两个瞬间里,老贺仿佛看到宝贝女儿小时候,大概四、五岁参加幼儿园运动会,咬着牙使出吃奶的劲儿也要勇夺第一的模样。
认真努力的孩子们最可爱了!
“不错,很有精神!”贺副营长频频点头,给与高度评价。
沈白也慈爱的摸了摸妹妹的脑袋:“表现得很好,待会儿去给你加油。”
秦瑶只觉得哥哥和这个贺同学很奇怪,他俩站在一起会产生莫名的碰撞、制造出毁天灭地的威压……靠近的人没有一个不遭殃!
比如此刻的她……
“我能走了吗?口渴,想买水喝。”秦瑶跟沈白做口头申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