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霞还真把自己的生日给忘了。
得知女儿做了安排,丈夫正在顶楼花园等着,脑中对场景稍加想象,向来冷静的她也有些难抑的激动起来……
原本都穿上风衣准备回家,这下可好,赶紧回到办公桌前,拉开最下层的抽屉,拿出备用的化妆包。
眉毛稍微修一修,再补个口红。
脸看起来有点油,头发也是。
想想也是了,早上做了一场手术,然后从下午忙到现在,很难不变成大油田!
外科医生的常态如是。
补完妆,镜子里的女人看起来明艳了几分。
于霞又从柜子里翻出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发卡,盘了个简约大方的发髻。
最后打开衣柜,在有限的选择里挑出勉强能赴约的衣服换上,调整呼吸,离开办公室。
经过护士站的时候,值夜的护士们佯作寻常跟她打招呼。
——于医生下班啦?
——回家好好休息呀!
完了,两人相视一笑,连忙低下头。
于霞也不点破,笑着跟她们道‘晚安’,步入电梯。
料想晓晓提前给所有人打过招呼,楼上花园10点就锁门了,想要在这个点儿使用,必然是提前做了功课的。
虽然不知道女儿具体哪天开始行动,目前看来,整个科室都知道,就她蒙在鼓里。
老贺那边呢?
也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要是女儿没做准备的话,她的小丈夫又做了如何的打算呢?
于霞倒是有些好奇了。
电梯直达顶层,发出‘叮’的一声轻响。
她回过神,走出去。
长廊的尽头,两扇算得上厚重的防盗门对外敞开。
夜色和清风自外面灌入过道,无声息的缱绻了一路。
于霞的脚步循序渐进,柔软的平底鞋踩在地板上,没发出丁点儿声响。
来到门前,她顿住身形,视线向外探寻而去——
少年侧身背对自己,坐在玻璃护栏旁,最左边那张固定的塑料桌前。
手里握着一支笔,认真写着什么。
17岁的他,正是个子疯长的时候,1米8的身高,还在不停往上窜,长手长脚的,勾起背坐在塑料椅上,竟然显得有些委屈。
他右手边的那张桌子铺了漂亮的餐布,桌上准备了她所中意的一切,包括油爆小龙虾!
不过对于于霞而言,这些所有,都不如少年此刻的一举一动更具吸引力。
到底在写什么呢?
生日贺卡?
这一定也是女儿的主意,就是道具给晚了,以至于外面那位少年思路没跟上。
于霞不费力的想象出他愁眉苦脸的模样,笔帽一定叼在嘴里,用牙齿来回磨着,恨不得咬碎了。
限时小作文不难,难的是如何准确表达出自己的心意,不能太酸,当然更不能太正式……
于霞想得太投入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少年听到声音,耳朵轻微动了下,从专注的写作状态里拔回神,转身跟老婆对上视线——
“你怎么提前上来了?”贺敬铭急得下意识起身,站到一半看看自己写了两行字的明信片,不得已着坐了回去,用手按着。
“我差不多在门口站了三分钟。”于霞笑着走过去,“让我看看你写了什么?”
老贺害羞了,双手交叠在桌上,把明信片捂得严严实实:“还没写完,看什么看……能不能有点儿仪式感?”
于霞摸了摸他手感不错的寸头,像摸儿子似的:“行了,给你几天你还能琢磨出几句像样的,临了让你写这个,无非就是‘给我剥一辈子小龙虾’?”
“……”
少年一脸‘老子没话说了’的憋闷,于霞乐坏了:“真这么写的?”
贺敬铭心里特别有数:“你可千万别说什么帮你剥虾是剥夺你吃虾最大的乐趣这种话。”
于霞做正色状:“我没说。”
今天给女儿面子,心里话好好的藏在心里。
过几天再拿出来调侃少年。
“得嘞!”贺敬铭不挣扎了,拍大腿站起来,先去锁门。
顶着一张标准的小白脸,想给媳妇儿过个生日,必须谨慎!
于霞垂眼扫他留在桌上的明信片,开头那句实在的‘亲爱的霞’,老土得直击心灵,她便没再继续看下去。
贺敬铭三下五除二锁好门,清了清嗓,带入角色和情景。
回到女儿布置的桌前,邀请妻子坐下。
点起香氛蜡烛,保温瓶拿出来,杯子里倒上于女士最喜欢的蜂蜜柠檬水,吃的喝的都张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