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柏虽然脸很冷,但手上的动作很轻柔。
亭子内侧一圈做成了供人休息的凳子,范白坐在上边,微微抬起脚,不让白袜子踩在地上,略有些吃力地配合着牧柏的动作。
牧柏垂着眼看着,把脱在一旁的鞋子拿过来,放在范白脚下:“踩着。”
还是冷冰冰的。
范白乖乖踩上去了。
牧柏开始处理范白脚上的伤口,因为穿着不长不短的袜子,小半的伤口藏在袜子底下,雪白的袜子与伤口黏连在一起。
牧柏眉头皱得越发厉害,但视线不敢移开:“早上吃了什么?”
范白微愣,下意识顺着牧柏的话题思考自己早上吃了什么,还没回答,就感觉脚后跟微微一痛,布料和伤口彻底分开来。
范白这才反应过来牧柏突兀的问题是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因为提前用过药水,布料和伤口分开得不算困难。
也是伤口正式暴露在空气中,看到袜子上的血迹,范白身体中的痛觉神经才反应过来一样,脚后跟逐渐泛起火辣辣的疼痛。
范白小声吸着气:“嘶。”
牧柏嘴角向下抿了下:“现在知道疼了?”
范白木着脸戴上痛苦面具,还在嘴硬:“‘你未看此花时,此花与汝心同归于寂;你来看此花时,则此花颜色一时明白起来,便知此花不在你的心外。’1,现在看到伤口,伤口也不在我的心外了。”
所以,痛痛痛!
范白现在恨不得把这双娇气的脚给暂时独立出去。
牧柏盯着范白看了一会儿,淡淡地扯了下嘴角,没什么笑意,低头拿了棉签沾药,给范白处理那块伤口。
范白垂着头,视线中是连后脑勺都格外帅气的牧柏。
最后给范白的伤口贴上纱布,牧柏站起身,活动了下略微发麻的四肢。
玉白的脚,圆润可爱的脚指头不自觉地蜷起,时不时左右摇摆下。
穿鞋在走路是不可能了,远处同学们活动得差不多,也都回来了。
不久又要出发,范白有点苦恼要怎么办。
就在他想着掏出小金库去哪里搞一辆代步小车车的时候,牧柏站起身,伸手,还是疏冷的语气和表情:“上来。”
范白:“……”
他想代步,但是没敢想代步的“工具”是牧少爷。
牧柏帮他代步的方式,范白脑子里几乎想不出第二种。
范白:“……不、不太好吧。”范白试图委婉一点拒绝,牧柏这么清冷骄傲的人为他折腰,想都不敢想。
牧柏似乎是不耐烦了:“你还想自己走?”
范白自觉噤声,不敢再反驳现在的牧柏。
于是范白浑身别扭地趴到了牧柏的背上。
老师其实也想的是让人背着负伤的范白行动,但没想到牧柏这么主动,已经把人背到背上。
虽然牧柏并没有露出什么憋屈或是不情愿的表情,老师想起刚才那个穿着华贵的男人对牧柏的恭敬,还是多叮嘱了句:“同学们都是很友好的,如果累了可以让范白的室友帮忙。”
一旁三个室友都点头,尤其是性格外向些的齐跃,跃跃欲试的表情写在了脸上。
牧柏薄薄的眼皮掀起,墨黑的眸子看了老师一眼,没什么情绪地应答一声。
这就是不情愿了。
老师讪讪笑了下,内心了然,继续在后面关心其它体力不支的学生。
范白趴在牧柏背上,口鼻尖是牧柏周身好闻的冷香。
说不出什么具体的味道。
他本来想问问,但又怕没话找话火上浇油,干脆不出错地开始沉默。
耳边似乎传来轻浅的叹息。
范白故作不好意思地干咳下:“我是不是有点重?”他知道自己不重,但手底下无意接触的肌肉非常紧绷,像是花了很大的力气。
牧柏直白回复:“你很轻。”仿佛背了一朵绵软的云。
轻得牧柏不敢用力,却又丝毫不敢放松。连锻炼得结实流畅的肌肉都因为长时间的紧绷微微痉挛。
范白想了想,提力,修长的双腿提了提,紧紧盘在牧柏的腰上,试图给身下的人力车夫省省力气。
做完这一系列行为,范白暗叹自己真是个小机灵鬼。
牧柏则是被“小机灵鬼”的动作弄得脚步一顿,身体微僵。
腰侧触感柔软,只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不同的温度似乎都在交融。
范白呼吸轻薄,气流无意间吹在牧柏耳后,清冷青年雪白的耳后生起一片血似的红。
牧柏微微闭了下眼,掩住深沉的眸色。
齐跃一直关注着两人的情况,看牧柏的动作似乎有些迟滞,也没有之前的流畅,默默探出一个脑袋:“哈喽?我来帮忙换个……”班?
牧柏转过脸看了他一眼,齐跃又默默缩了回去。
等齐跃离开,牧柏才开口,语气有了些往日的温和:“疼吗?”
范白很欣慰,心道是自己“贴心”的举动让牧柏明白了他的用心良苦,现在终于肯好声好气地讲话了:“谢谢牧老板,药很好,很有用,现在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牧柏嗯了一声,隔了一会儿,道:“不会有下次。”
范白以为牧柏在说自己隐瞒伤口的事。
经过各方人马的科普和教训,范白已经深刻反省了自己行为,并且真切认识到一味隐瞒伤情的严重性,闻言立马道:“嗯,不会有下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