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元涵说：“基本礼仪要有。”
叶青河就说，“胖点那个是我大姑段相敏，瘦点的那个是二姑，段慧云。”
“段慧云跟你有几分像。”戚元涵说。
到楼下，戚元涵挨个打了招呼，她开口叫了姑姑，叶青河没叫，但是会跟着打了招呼。
然后那两个姑姑愣住了，没想到叶青河会主动开口说话，先前她们都是把彼此当成空气。
伸手不打笑脸人，大姑段相敏开口应了一声，段慧云就是点点头，看得出来她们的矛盾很深。
戚元涵没再跟她们聊天，叶青河不想跟她们太熟，她肯定是以叶青河为主。再者戚元涵是以女朋友的身份过来玩，她是客人，这俩人不尽地主之谊，是她们没礼貌。
底下只看到菲佣在忙着做菜，戚元涵问叶青河，“你去催一下，昨天不是说早上去接你爷爷吗？”
叶青河起身去了一趟厨房，再回来说：“不去了，段巨风说去接他太早了，叫我们俩好好休息，在家里等着就行了。”
戚元涵对这个段老先生印象还不错，坐着也无聊，叶青河去冰箱里找了吃的拿过来，跟戚元涵分着吃了根火腿肠，她拆开包装喂戚元涵一口，自己吃一口，期间对面两个姑姑看了她们好几眼。
火腿吃完，老管家就来了，说是段巨风到家了。
段巨风这次出院倒不是身体好了，是他在医院待太久了，不想把最后的时间全留在医院里。
老人坐在轮椅上被护工推着走，脸上带着笑。
戚元涵心里很紧张，面上很淡定的过去跟段巨风打招呼，说：“段先生，您好，我是戚元涵。”
“嗯。”段巨风点点头，“认出来了。”
叶青河接了句话，“她是我女朋友。”她把手搭在戚元涵的肩膀上，扬了扬眉，有点炫耀地说：“长得很漂亮吧，老头。”
戚元涵用胳膊轻轻地怼了怼她，让她礼貌一点。
叶青河抿了下唇，眼睛瞥了暼别处，说：“……老先生。”
还是很别扭，但是没直呼其名，段巨风听了很开心，他点点头，笑着说：“很漂亮，你眼光很好。”
戚元涵说了声谢谢，又道：“要不先进去说话，外面太阳有些大了。”
现在这个季节，太阳一出来，温度会升几个度，阳光照在身上辣的，就她们说话这会身上出了一层汗。
段巨风抬头看了看，说：“天天待在医院里，已经很久没有看过外面的太阳咯。”
戚元涵说：“这个点太热了，晒久了对您身体不好，晚些时候，我们再带着您出来散散步，那会凉快一些。”
“好。”段巨风拍拍轮椅，戚元涵手指捻了下，琢磨着要不要过去推轮椅，又怕太热情会显得殷勤。
叶青河走过去，跟护工打了个招呼，然后推着段巨风进去，戚元涵在她旁边站着。
段巨风从轮椅上下来，被人扶着进屋，他进去扫了一眼，扭头就跟身后的俩女儿说，“我把你们叫回来，你们就是这么招待客人的，怎么家里水果什么都没摆，你们怎么当姑姑的？”
俩女儿都没说话，之前还能反驳一句，说叶青河没把她们当姑姑，但是叶青河跟她们打过招呼，戚元涵还开口叫过姑姑，这会气势就低了。
段相敏轻声说：“爸，我们也有一段时间没回来了，忘记了。”
段慧云没说话，目光重新落在戚元涵身上，打量着戚元涵，觉得她这个女人有点东西。
段巨风冷声说：“现在还不去拿，等着我去拿啊。”
段慧云朝冰箱走去，她语气比较犀利，说：“家里菲佣也不是白请的。”
“那我姐姐……”叶青河本来想说我姐姐也是第一次来你们态度不好。被戚元涵拉了下，戚元涵说：“没事，我们也是第一次来，姑姑们可能都没做好准备，是我们来的唐突了。”
段巨风笑了笑，语气变好了，“是我把你们叫过来的。”说着，他去看叶青河，“给你的东西都看完了吗，想好了要什么吗？”
文件都被搞乱了，拿下来挺社死的。叶青河想了想，很狮子大开口地说：“不好选，所以，我选择全都要。”
段慧云本来端了水果过来，听到这话，盘子在桌子上砸了下，说：“待会就要吃饭了，随便吃点吧。”
段巨风不满她的态度，说：“我这搞了一辈子投资，损失都是自己来背，末了要死了，还要看着大家的脸色来划分财产？”
他年纪大了，说话托着音，听起来没有多大的威严感，可他脸沉下来，就怪吓人的。他站直了背，板着脸站在门口，一步也不迈。
两个女儿没再说话，段巨风说：“不是没想过给你们，但是你们没学过投资，不会计算风险，到时候把本钱套进去，亏了怎么办？以前咱们不是没倾家荡产过。你们要是觉得不公平，就跟青河换。”
这番话说出来，两个人都没再多言，叶青河拿的东西多，她们的确心里不平衡，但是段巨风说的没错，有些东西给她们，她们也驾驭不了。
段慧云说：“我没肖想你的钱，我只是看不惯你把东西给一个外人。”
外人？
戚元涵从现在到现在，脾气都很好，她很有礼貌，这次冷了脸，她偏头看过去说：“小姑，外人是什么意思？”
段慧云没想到她会开口，戚元涵看着一直温柔内敛，像是那种不会说什么狠话的贤惠妻，突然开口给她吓到了。
戚元涵松开叶青河的手，说：“扶你爷爷过去坐。”
戚元涵是很讨厌别人拿外人这个词来形容女人，说什么女人嫁出去是外人，说女人嫁进来是外人。
叶青河没姓“段”，就成了外人。
她还真受不了这个气。
叶青河把段巨风往沙发那儿扶，段巨风没生气，看着乐呵呵的，他走路颤颤巍巍的，饱受了病痛的折磨，人特别的瘦弱。
戚元涵过去端水果，冲着段慧云笑了下，还是那副温温柔柔的样子，说：“谢谢小姑。”
她行事作风看着特别大方，像是在跟段慧云说，我没事，小姑别在意。
只是气势总觉得有点锋芒，段慧云抱着双臂，等她大姐过来，她说：“这个女人不太简单。”
段相敏拧着眉，认真地点头。
早饭大家都没吃，菲佣把餐点往桌子上放，戚元涵坐在叶青河旁边吃。
桌上放得牛排烤鹅，各式各样的菜都摆上了，瞧不出是哪个国家的特色。
段巨风也拿了刀叉，切了块牛排，牙齿咬不动，他吃了两口就叫人换走了，笑着跟戚元涵说：“多吃点，有什么喜欢吃的就叫菲佣去做，别客气。”
他又去跟叶青河说：“你别顾着自己吃，多给你姐姐夹菜，她是客人肯定不好意思。”
叶青河回了句知道了，然后夹了块鱼肉放在戚元涵的盘子里，说：“这个好吃。”
戚元涵昨天过来没什么感觉，现在段巨风一直向着她们这边，她总觉得不好意思。
一家子吃饭气势不合，吃饱了就撤了桌子，叶青河轻声问：“紧张了吗？”
怎么能不紧张，她第一次这么正式的见家长，她吸了口气，说：“没事，习惯就好了。”
叶青河牵住她的手，说：“有我在。”
戚元涵微笑着颔首，叶青河一直勾她的手指，和她手拉手在桌子底下晃。
不管屋里吵成了什么样儿，到黄昏，戚元涵就过去问段巨风，“段先生，您要出去转转吗，我带你出去散散步。”
现在的太阳就是颗鹅蛋黄，挂在天空，云彩被渲染了颜色。
段巨风坐轮椅上看，说：“去宅子外面转转，屋里也憋得慌。”
“好。”戚元涵接过轮椅，细心地让叶青河去叫两个护工跟过来。
叶青河点头。
这边绿荫做的好，出来能听到虫鸣，太阳不那么烈了，风吹在身上也会很凉快。
“青河，你去给我买杯可乐来。”段巨风说。
这附近也没看到有自动售卖机，叶青河四周看了一圈，说：“你看看，我上哪儿去给你买，而且，你能喝可乐吗。”
戚元涵轻声跟她说：“我也有点渴了。”
“好吧，你想喝什么？”叶青河问。
“橘子汽水。”
叶青河又去问了其他人要喝什么，她拿手机看了看，下面公路有一个自动售卖机，她跑过去买。
等她没影了，段巨风扭头跟戚元涵说：“其实我是故意把她支开的，想跟你单独说两句话。”
“我知道。”戚元涵能理解，她握着轮椅扶手，说：“那我推着您走一圈吧。”
戚元涵推着段巨风在林道上走，段巨风开始断断续续的讲话，说：“那小丫头，性格看着坏坏的，心是好的。”
戚元涵说：“我知道，不然我也不会想着跟她在一起，她看着冲动，对我很细心，我能感受得到。”
段巨风说：“这小丫头刚过来，跟谁都没感情，总是自己干自己的事，我还以为她有自闭症。”他笑了声，“后来送到医院去检查，医生说她只是不想搭理我们。”
戚元涵安静地听着。
段巨风说了一会，道：“青河跟她姑姑关系不太好，都是因为她爸，哎，这事都十多年了，我也不知道向着谁。我就是希望，我走了之后她们都能好好的，她两个姑姑也不是吝啬的人，就是有矛盾。”
都是他的亲人，他不好抉择，段巨风挺愁的。
戚元涵说：“今天你很向着青河，我看得出来，你放心，我不会让这个矛盾恶化下去的。之后青河跟我在一起，我肯定不会让她觉得是个外人，我会给她一个家。”
她说话很柔和，好像是在承诺会对叶青河好，可仔细听就不是那回事。
段巨风听明白了，说：“这点你跟青河很有夫妻相，都爱记仇。”他又叹着气，语气深沉说：“我们青河脾气不好，你多多包容，对她好一些，要麻烦你多多照顾。”
戚元涵都应下来，不用段巨风说她也会这么做。
推着走了一圈，段巨风跟所有老人家一样，开始催婚：“那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呐，我这把年纪也不晓得撑不撑得住。”
戚元涵在树荫下停着，打算认真的聊一聊这个事。
她说：“您放心，我再准备了。”看段巨风笑得开心，她也大胆子说：“其实我这次过来，是想着跟您商量商量我和她的婚事，也希望您能同意让她嫁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