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兼竹醒时,还是在怀妄的怀里。
他是从耳边砰砰的心跳声中醒来的,比起昨天,怀妄今日将他搂得更紧。一手甚至从他背后绕过搂住了他的肩,他耳侧就贴在怀妄的心口上。
兼竹睁开眼动了一下,大腿抬起,接着抵上了怀妄。
“嗯”一声闷哼,握在他肩头的手一紧,很快又松开。怀妄从他身前撑起来,撤离了他几寸。
“怀妄?”兼竹也跟着撑起来,还有点没醒。
却见怀妄面上染了薄红,“你醒了,我去给你打热水。”说完飞快地翻身离开。
屋门嘭地关上。兼竹坐在床上醒神,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刚刚抬腿时抵到了怀妄哪里。
他心虚地轻咳一声,摸了摸自己的膝头——隔了两层布,应该撞不疼。
待怀妄接完热水回来,两人喝了杯早茶净口。怀妄说,“外边擂台已经搭起来了。”
兼竹从乾坤袋中拿了把弯刀给怀妄,“这个给你,到时候输给缚昀。”
“好。”怀妄接下。
他们擂台比试的对象不仅限于名单上之人,应当是目前天级成员中待在院里的所有人。他们只用输给名单上的人就行,其他人还是可以赢一赢。
一切准备就绪,兼竹起身,“走吧,让他们看看我们的实力。”见一道狐疑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他补充,“演戏的实力。”
“……”
出了门,他们这边的动静一下引起擂台外几人的注意。
缚昀手中旋着一把飞刀,微抬着下巴向他们这头看来。冯兮也在,旁边还有两名没见过的男子。
带了些许敌意的目光对向怀妄,缚昀没有说话,旁边另一人问,“这就是新来的两人?”
缚昀说,“你不废话。”
冯兮对他们没有这么大的敌意,单纯是想要比拼,见兼竹和怀妄走到跟前,他问了句,“恢复得怎么样?”
兼竹,“动如脱兔。”
缚昀泼冷水,“兔子都是要被吃的。”
兼竹笑笑,“那可不一定。”狡兔还有三窟。
几句对话间,到场的人越来越多。兼竹环视一周,“今天打擂台的有多少人?”
“十五。”冯兮说着替他二人介绍名字。依着他的介绍,兼竹知道了刚刚问话的人就是昨天提到的林蛟,另一名面生的是仲因,这两人都是名单上的人。
一圈人介绍完,兼竹发觉名单上还有一人未出现,他状似无意道,“所有人都在了?”
“也不是,有些还在外面执行任务,大部分都在这里了。”
冯兮说完,缚昀开口,“擂台的规矩你们知道吧?”
兼竹说,“当然。”
所谓擂台比武,一人守擂,其余人可上前挑战。胜者留下继续守擂,直到被人顶替下来。攻擂失败者在之后还能接着挑战,没有时间和次数的限制。直到无人攻擂,留下的那人便为最终胜出者。
这个规则倒是方便了兼竹他们,可以随意挑选和指定攻守的对象。
…
很快巳时已至,所有要参加擂台赛的人都已经到场。
缚昀抱着胸环视一圈,“谁先上?”
他视线虽是扫完一周,最终却落在了怀妄身上,挑衅一般。怀妄没动,兼竹迈出一步,“我先来。”
缚昀要对上怀妄,而留到最后的人必须是缚昀,他得先把其他人轮完。
缚昀似乎对怀妄让兼竹先上场的举动有些诧异。兼竹看出他的想法,“我们的出场顺序是天定的。”
“什么意思?”话一出口,缚昀面上浮出几分懊恼。他明知道这人的话最好不要接,偏偏每次都忍不住。
兼竹,“我是双黄蛋里最先破壳的那个。”
“……”他就知道。缚昀大手一挥散去了空气里沉积的郁气,“开始吧。”
他话落,兼竹飞身上了擂台,折扇自手间哗啦一声展开,他的目光落向场下,“来。”
不知是不是地位越高,越带了股傲气。
最开始上来攻擂的都不是名单上之人,兼竹一面挥扇将对手打下擂台,一面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场下的情况。
名单上的人来了五个,基本都围在缚昀身边呈抱团状,这大概就是天级成员里的头部。
一连挑落四五人,兼竹负手站在擂台上,就看名单上的仇辛走了出来,“承让。”
仇辛的出手相较前面几人就要凌厉很多,动作迅猛,角度刁钻,一看就是常年下死手的。
兼竹和仇辛对了几十招,在对面长刀斜剌而来时一个侧身假装不敌,翻身落下擂台。
他落地站定,“甘拜下风。”说完走回怀妄身边。
怀妄侧头看了他一眼,视线下滑定在他的手腕上,接着拉过他的手腕揉了揉。兼竹手腕外侧有一处淤痕,是他在假装不敌时被对面磕到的。
“受伤了。”怀妄眉心沉下。
兼竹伤感地配合,“我的手以后会不会都拿不动筷子了,兄长?”
怀妄没回话,只继续替他轻轻揉着。
一旁的缚昀闻言皱眉:……为什么是筷子,不该是拿不动刀?
在旁人听不到的识海交流中,兼竹夸赞:你演技越来越好了。
明知道他这伤并无大碍,还一副他重伤不治的模样。顿了会儿,他听怀妄道:不是演的。
兼竹愣了愣,随即看向怀妄的眼中带了点笑意。
暗中观察的缚昀牙疼地别开了目光。
…
后半段的擂台赛,只要有名单上的人到台上守擂,兼竹必跳上去上演一段屡败屡战。
怀妄就一直立在台下看着他,目光紧锁。缚昀没忍住,“这么放不下,要么自己上,要么让他别再上去。”
视线收回,怀妄默了两秒,“他不让我插手他的兴趣爱好。”
缚昀,“他的爱好是受虐?”
怀妄没回话,心想:不,是演戏。
在兼竹终于轮完名单上其他几人时,场中也只剩怀妄和缚昀没有上过擂台。
此刻擂台上站的是仲因,缚昀提刀一跃而上,“我来。”
仲因没有出手,而是转身自行下了擂台,把场地交给缚昀和怀妄二人。怀妄没有迟疑,一个飞身站了上去。
兼竹揣着袖子站在台下,一阵风起,“呼啦”袖袍翻动。台上两道身影飞速地缠斗在了一起。
他细细地看着缚昀的招式,干净利落,毫不花哨,实用性很高。最重要的是出手无一丝迟缓,不像是受过伤的模样。
正看着,冯兮便靠过来同他说话。讼阁一向实力至上,刚才兼竹赢了冯兮,后者对他也多出几分敬畏,“你兄长和昀哥都很强。”
冯兮说,“你们刚重伤回来没几天,若换成全盛时期,输赢还说不定。”
兼竹顺势问道,“缚昀没有接过那个任务?”
“应该是没有。”
面具遮挡下兼竹眉峰微挑,不再继续追问下去。缚昀身为讼阁天级第一杀手,却没有接下讼阁最高难度的任务——依照后者的一腔傲气,这么多人铩羽而归,他不挑战一下说不过去。
况且,若单主就是讼阁阁主,想必他应该不会浪费缚昀这个优质资源……
他正想着,四周忽而传来一阵低呼。兼竹抬头看去,只见怀妄一指对向缚昀喉前,而缚昀的刀刃已抵在了怀妄的颈侧。
是缚昀胜了,却也不全是。
若怀妄同样手持刀剑,按照现在的形势,刀身恐怕已没入缚昀喉间。
四周在短暂的低呼后又静了下来。
片刻,缚昀撤开刀身,怀妄也放下手。场边负责判定的成员道,“此局缚昀胜!”
缚昀打量怀妄的目光由原先的挑衅转而变为凝重,“身手不赖。”
“承让。”怀妄应过一声转身下了擂台,走到兼竹身边。一副风轻云淡、宠辱不惊的模样,落在一些人眼里是沉稳,落在另一些人眼里则是高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