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岫是在一张简陋的木床上醒来的。
他从来没睡过这么硬的床,木板上只铺了两层薄薄的床褥。燕岫稍稍动了一下,后背和肩膀都很酸痛,他忍不住发出难受的轻哼,陆小凤听到声音,从外面进来。
他之前的衣服上沾了燕岫吐出的血,现在换了一身干净的,更显得英俊无比。
“你还好吧?”陆小凤的表情很复杂,“大夫说你郁结于心,吐血倒是一件好事,好好休息一下,你的身体说不定能好一些。”
大夫给他把了很久脉,一直眉头不展。陆小凤都快吓**,还以为燕岫要死在这里。问清楚之后才知道,这位大夫也弄不清楚燕岫昏迷的原因,最后只能归结于他身体太弱,需要好好休息。
燕岫苦笑,“我这破败的身子,哪怕再养,也好不到哪里去了。”
“别这么说。”陆小凤扶他坐起来,倒了一杯水递过去,“你现在感觉如何?我看到你药瓶中的药不多,便让大夫看了一下,可惜他也没办法制出这么好的药。以后你打算怎么办?”
陆小凤多希望他能早点想通,回京城去。
燕岫之前不打算回去,现在又对花满楼一见钟情,更不可能回去了。
燕岫抱着杯子喝了一口。
他的口中似乎被清理过了,血腥气并不重。温水划过食道,流淌进胃里,燕岫身体也好受了一些,不再像刚醒来时那样混沌。
“你为人还不错。”燕岫说。
陆小凤眨眨眼,坦然接受了他的称赞,“那是当然!天下谁不知道我陆小凤是最讲义气的,否则我也不会有这么多朋友。”
燕岫动了动手指,把水杯递给陆小凤,没有说话。
他早已认识到自己之前过于直白,便谨慎起来,不该说的话,一个字都不会多说。
陆小凤有很多疑惑,燕岫昏迷时,他已经想了很多,“你这次离京,是为了寻找恒王殿下?”
燕岫抬头看他一眼,没有说话。
陆小凤问:“恒王殿下失踪了?”
“本王已有半年未曾见他。”燕岫没能找到补救的方法,深呼一口气,控制好情绪,直视陆小凤的眼睛,开门见山:“他扮成飞燕时,可曾与你有过暧昧?”
陆小凤睁大了眼睛,“我虽然是个混蛋,但还不至于对带着孩子的女人下手……直到今天我才知道,飞燕是个男人。”
说完他觉得不太对劲,燕岫应该是个断袖,或许在他看来,男人和男人也可以互生好感,结成夫妻。他补充道:“我只喜欢女人,不喜欢男人。一直以来,我都是把飞燕姑娘当做朋友,飞燕姑娘也是如此。”
燕岫听着他的发言,就觉得陆小凤是个喜欢玩弄感情的渣男。
说不定他遍布天下的朋友,就是那种暧昧不清的关系,用朋友的名义做遮掩,其实干的事情,早就超出了朋友的范畴。一旦对方挑明,陆小凤就可以用朋友作为借口,让对方死心。
陆小凤勾引的女人,说不定就是对他恶劣行径的掩盖。
燕岫看着陆小凤和花满楼的关系就不一般。
这两个人很亲近,也很默契。之前陆炆说起花满楼,加了一个前缀——“陆小凤最好的朋友”,说起花满楼的武功,也提到了陆小凤把绝学灵犀一指教给了他。
陆炆不是个爱说废话的人,之所以这么说,一定是因为这两个人的亲近程度众人皆知,不是什么稀罕事情。
这两天接触下来,燕岫觉得陆小凤有些过分热心了。
这就是他交朋友的手段?伪装成侠肝义胆的模样,骗得他人真心?
若是他的名气很大,应该会有败露的时候。燕岫觉得,陆小凤表面看起来睿智精明,实际却有点天真幼稚。这样的人,可能风流花心,不一定会**。
“你这样看着我,让我好不自在。”陆小凤摸了摸胡子,生怕燕岫对他也“一见钟情”,“你昏迷之前说,对花满楼……过敏。我便把你带到了这边,在你身体好起来之前,花满楼会暂时躲避一下。”
燕岫说:“花满楼种了很多花。”
陆小凤:“的确是这样。他种的花很多,一年四季都有花儿盛开。你想去小楼赏花?”
稍微有点情调的王孙贵族,都会养花种草,弄些名贵的品种,凸显他们的文雅内涵,顺带装饰别院,陶冶情操。
燕岫摇头,“本王花粉过敏,受不得刺激。”
“过敏”前面的名词从花满楼换成了花粉,陆小凤忽然就明白了,“所以这个过敏,实际上是本虚邪实,风邪入侵,阴阳失衡,卫表不固?”
“说这么多,哪有过敏一词简明扼要。”
陆小凤:“……”
所以燕岫也没有对花满楼一见钟情,都是因为晕的太及时,没有否认他们的猜测,导致他和花满楼想了太多。
燕岫没什么表情,眼神中透着怜悯:“本王知道,你这样的江湖人读的书不多,整日打打杀杀,字也识不得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