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里屋张望了一眼,确定那个驱鬼师听不到,又小声道:“我也是听闻了一点风声,小路啊,你这次好像真的是摊上大事了。我一直是很欣赏你的,所以,想要稍稍帮一下你。你看,要不咱们还是去喝个茶?”
这放在别人身上,该是感激无比,恨不得现在就给**泡上一壶好茶,唠上个大半天了。
路迎酒却道:“不必了。”
**一愣。
路迎酒笑了:“我问心无愧,过去的十年如此,未来也如此。”
“……”**一时无言。
路迎酒那雪亮如刀光的眼神,让他的千言万语都卡在了喉口。
只这一秒,他意识到,这是一份哪怕天翻地覆、也不可被动摇的坦荡。
路迎酒说:“我们也不多打扰你们了。”他招呼了一声,“敬闲,我们先走吧。”
敬闲应了一声,跟上他离开的脚步。
还是坐着老旧的电梯下楼,到了楼下,阳光灿烂。
光线有些刺眼,路迎酒下意识眯起了眼睛。
身后电梯又是“叮”地一声,竟然是**急匆匆赶上来了。
他喘着粗气说:“唉我想了一下,就算是不方便喝茶,我也有东西可以给你。”他摁了下车钥匙,不远处,一辆无人的黑色宾利后尾箱打开了。
**过去,从里头拿出了一本厚重的书。那书是全新的,包装胶膜还在,通体漆黑没有书名。
**说:“这是陈家刚修订完的鬼怪图鉴,还没正式印刷呢,我手头上也只有一两本,你拿走看看吧,光是分类条目都增加了79条,配图也多了,都是我选的呢。”
“……谢谢。”路迎酒这次没拒绝,接过了那砖头一样的书。
身边的敬闲不知怎么突然揽上了他的肩,往自己怀中带了带。
这个动作有些突兀,而且太亲密了,路迎酒刚要开口——
砰!!!
三人扭头。
30米开外,一辆灰色的捷达车顶被砸扁了,玻璃飞出来无数碎片,在阳光下反着尖锐的光,洒了敬闲和**的半个身子,在手上扎出了几道血痕。路迎酒因为被敬闲护着,半点没事,但他根本无暇注意这点细节。
那捷达车顶,是一具尸体。
血液大片大片地流出,聚在车顶的凹陷处,又顺着他的手水流般从指尖淌向地面,红艳艳的。
……我应该认识这个人的。
路迎酒想。
记忆花了两秒钟变得清晰:这是金晓阳。
今天陈笑泠给他们看了他的照片。
他们皆是本能抬头往上看,只见12楼的窗户大开着,米色的格子窗帘被风卷着,在楼外飘扬。
……
现场警笛声划破天际,警灯不断闪烁。
路迎酒站在路边,他垂着眸,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入夜后风有点大了,扬起黑色的发丝,也鼓起了他单薄的白衬衣。
他下意识摩挲着长命锁。
他、敬闲、**还有房间里的那个驱鬼师,都去做了笔录。
之后陈家那几个驱鬼师,也去金晓阳的房间里搜查了一通,没发现异常,应该只是单纯的**。
没有鬼怪痕迹,于是陈家几人也没打算继续调查了。
正是晚高峰时间,车辆在道路上汇聚成灯海,鸣笛声此起彼伏,导航地图上一条路都是红色的。不少吃瓜群众努力往他们这边张望,想看看是发生了什么事清。敬闲站在他身边:“时间不早了,去吃饭吧。”
路迎酒说:“你当时敲门的时候,房间里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吗?”
“嗯,”敬闲回答,“我确定。”
“那个时候,金晓阳是在家的。”路迎酒喃喃说,“但是为什么呢?是因为撞鬼了惊吓过度了吗……”
这个问题,或许只有金晓阳本人可以回答了。路迎酒沉默了两三秒,突然又问:“那时,你为什么要把我往怀里带?”
之前敬闲展现的实力,和这种反应,是完全不匹配的。
敬闲说:“我对危险的直觉很准,算是天生的吧。”
很中规中矩的一个解释,挑不出什么毛病。
路迎酒侧头。
敬闲比他高半个脑袋,他微微抬高视线,和敬闲对视了。敬闲的眉目深邃且英俊,此时,路灯和车灯交错打在脸上,更是雕刻出棱角分明的线条,随便拍下来,就能当什么文艺电影的海报。
这光暗淡、温柔,同时隐匿了他相貌中的侵略性……又或者说,他在路迎酒面前的表情,总是格外放松、甚至是柔软的,就像是小心翼翼藏好了自己的爪牙。
这对视只持续了半秒钟,双方的表情都滴水不漏,然后路迎酒很轻很快地笑说:“哦原来是这样,挺好的。谢啦。”
敬闲问:“要不要再去巷东酒吧看看?”
“正有此意。”路迎酒说,“走,换我开车,你的手现在没事吧?”
那玻璃碎片划伤了敬闲和**,伤口都不深,敬闲小臂上简单缠了点纱布。
“没事,”敬闲说,“我喜欢开车。”
路迎酒:“……看出来了。”
于是他们的本田suv又上了路,实在太堵,这回连敬闲都没办法超车了,只能规规矩矩等着红绿灯。
就这样边走边堵,本来15分钟的车程,硬生生拖了40分钟,他们才回到了巷东酒吧的门口。
早上他们去,看到酒吧中间的钢琴和吉他,还以为是一家文艺范的,没想到到了夜晚整个画风都变了,从里头传来震耳欲聋的音乐。而且看起来,也不是那么容易能进去的了。
酒吧门口站着俩黑衣服的彪形大汉,双手抱臂,拦住他们:“来干什么的?是不是这里的会员?!”
路迎酒:“……”
这是家gay吧,他和敬闲刚好两个人过来,怎么可能不知道最好的借口是啥?他也不是那种,完全不会撒谎的人,说实话还骗过不少人,包括但不限于可怜的小李。
只是此刻,大风大浪都见过、经验丰富高高在上的前青灯会首席,非常难得地……尴尬了一瞬。
他还真没碰见过需要伪装成gay的场景。
尤其是在门口附近,还有俩男人缠缠绵绵在一起乱摸,衣衫大开,恨不得当场搞上一炮的情况下。
尽管如此,两秒之后,在大汉越发怀疑的眼光中路迎酒已经收拾好全部情绪。他自知外表看起来太乖,和这里格格不入,于是弯起了那双桃花眼:“来这里……”
来这里就喝点酒,玩玩。
话还没说完,他就被敬闲一把摁进了怀中。
敬闲顶着一张人神共愤的帅脸,语气狂妄极了:“废话,来这里干男人的,给老子滚开。”说罢揉了揉路迎酒的头,神色像个玩世不恭的二世祖,挑眉道,“这我媳妇,好看不?羡慕不?”
俩大汉:“……”
路迎酒:“……”
大汉齐齐退后两步,生怕下一秒敬闲要干的就是自己。路迎酒作为“被/干目标”,一脸木然地被敬闲搂着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