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欢");
上药的事让沈鹤之意识到秦欢已经长大,
是个将要及笄的大姑娘了,他从那日后,就有意无意的与她保持距离。
到底两人不是血缘至亲,
当年他本是想只养她两年,待到年岁大了就送去周家,这样将来对她的名声也好。每年都要送她走,但到最后都架不住她红通通的眼,没想到这么一留就留到了十五岁。
如今沈鹤之倒是无比的庆幸,周家上下可有好几个适龄的少年郎,若是真让秦欢过去了,那才真是羊入虎口。尤其是周家还有个上梁不正的周淮在,
保不齐教出个什么样的下梁来。
思及此,
沈鹤之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连自己都没发觉眼里闪过一丝阴鸷。
平日他对**的印象是稳重腼腆,
他之前怎么不知道,**竟是如此巧舌如簧,如今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他还想起来,上次便是他带着两个妹妹去的马场,
看来那十几鞭子的教训还不够。
而秦欢还意识不到沈鹤之在生气,
左右的没找到周燕珊,便拉着**到了人少的角落里。
**一见到秦欢,脸就不自然的红了,尤其是秦欢还靠得他这般近。
近到能闻见她身上淡淡的桃花香,近到一低头就能看见她长翘的睫毛以及殷红的小嘴,只一眼,他就满脸通红的移开了脸,连话都有些不利索了。
“阿欢妹妹……你也来了。”
秦欢全神贯注都在担心周燕珊,
生怕被人听见,根本没注意**的异常,压低了声音问道:“周二哥,珊珊怎么没有一起进宫?”
周燕珊虽然也不喜欢进宫,但只要秦欢在的地方,她就会跟着来。这次出发之前,秦欢就往周家送了帖子,但她却没来。
这让秦欢更担心了,该不会是周夫人发现了什么吧?
“叔母说珊珊太好动了,半点都没闺秀的样,想让她在家多磨磨性子。”
周燕珊这个性子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与其说她好动贪玩,还不如说她是家中的开心果。每回去周家,从老爷子到刚会说话的奶娃娃,口中念叨最喜欢的人都是周燕珊。
若真是要磨性子,怎么可能突然这几日开始磨,其中定是有蹊跷。
“周二哥,你就告诉我吧,我也是担心珊珊,我保证不管知道了什么,都会守口如瓶不对任何人说。”
秦欢不怎么会撒娇,可真当她带着恳求的眼神看着你时,绝不会有人舍得拒绝她。
**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忍不住的心软,贴近她的耳边轻声道:“叔母发现了珊珊做的荷包,还有里面的信笺。”
秦欢倏地瞪大了眼睛,荷包的事她是知道的。周燕珊想给程子衿送个小玩意,她唯一拿得出手的便是荷包了,花样子还是秦欢给画的,倒也不是特别有象征性的花样,只是翠竹。
若只是荷包,还能糊弄说是给家中长辈做的,可里面还放着信笺。
秦欢都不必问,都能想象到,她写了些什么东西。
“周夫人已经知道程子衿了?”
“那倒没有,六妹妹怎么都不肯说,只说是随便瞎写的,叔母自然不信,发了好大的火,甚至头次动手打了六妹妹,还将她房里的婢女都发卖了。”
这说事若是传出去,那便是私相授受,周燕珊的名声就算是完了。
光是这么听着,秦欢都止不住的浑身发颤,难怪她这么多日没出门,难怪突然传出要为她择婿的消息,这可如何是好。
秦欢到底还是年少,遇上这样的事,瞬间就慌了。
“那,周夫人就打算一直这么关着珊珊吗?”
“叔母这次是下了狠心,定要为六妹妹相看个人家,怕是相不中,这家门也别想出了。”
秦欢还想要说什么,身后就传来了冷冷的声音,“秦欢,走了。”
沈鹤之眼睁睁的看着两人越贴越近,肉眼可见他额角的青筋冒起,终于在**想要伸手搭在秦欢肩上的时候大步走了过来。
冷漠的打断了这两人的密谈,二话不说的带着秦欢往宫内去。
临走前还警告的看了眼自己那不知分寸的侄儿,直看得他后背发寒,等他们两走出很远,才收回了僵在半空中的手。
进了宫门,等到周身的人渐渐变少,沈鹤之才状若无意的道:“方才**与你在说什么?”
秦欢还在想该如何能帮好友周燕珊逃脱困境,突然听到沈鹤之的声音,有些迷茫的抬头,对上他的脸第一反应是要向他求助。
这是这么多年来养成的习惯。
当初沈鹤之第一日接她回府时,便说了,有什么事都能找舅舅。
自那之后,手烫了找舅舅,打雷了找舅舅,就连养的兔子跑了也要红着眼找舅舅,好似这天下事,舅舅都能解决。
但这次的事却不行,沈鹤之不仅是她舅舅,也是珊珊的叔父,她能理解珊珊的心情,不代表沈鹤之也行。可能他不仅不能理解,还会当那个出面拆散鸳鸯的人。
故而立即将要说的话吞回了腹中,飞快地摇了摇头,“什么事都没有,只是周二哥在与我说明日去看龙舟。”
沈鹤之眉头拧得更紧了,秦欢根本就不会撒谎,她只差把秘密和不能说写在脸上了。
很好,从小到大不管什么事都不会瞒着他的小孩,竟然有秘密了,还是和一个少年有秘密,沈鹤之突地有些烦躁起来,他把这些情绪归结与小孩不听话引起的。
问过一遍她不愿意说,沈鹤之也懒得继续问,冷淡的嗯了声,“你若想去看,到时我抽时间陪你去。”
秦欢立即摇头,虽然计划她还没想好,但舅舅要是去了,就什么都被他知道了。即便她也很想和舅舅一块去看龙舟,可为了珊珊她不得不忍痛拒绝。
“舅舅公务繁忙,定是抽不开身的,我和周二哥他们约好了,舅舅不必担心。”
沈鹤之横眉一竖,脸上的神色更冷了三分,一口一个周二哥叫的可真是亲热,有了周二哥竟然连他都敢拒绝了。
她已经不是小时候那个,他走到哪都想跟着的小女孩了。看来他很有必要了解一番,秦欢最近都发生了什么。
“随你。”
这是秦欢今日第二次听到这两个字,下意识的心尖一颤,不用看都知道沈鹤之此刻心情极度不佳。
但她也没办法,在心里默默祈祷舅舅不要生气,等熬过这次的事她再来坦白错误,现在只能瞒着他了。
他们进宫的早,还未到开席的时辰,秦欢跟着沈鹤之先去了养心殿。
惠帝年轻时征战沙场落下了不少的病根,年岁愈长病症暴露愈发,这几年临幸后宫的少。疑心病却极重,大多都是歇在养心殿,把所有的精力都花费在处理国事与追求长生不老上。
他尤为的宠信道士,光是道场就修建了十几座,甚至连御花园后的钦安殿也用以奉道。
秦欢进殿时,他正在跟着国师练功,听到大太监通禀说太子来了,才吐息纳气睁开了眼,“今日倒是来的晚了,不然还能跟着魏道长一并练功。”
沈鹤之不喜这等丹药术数,闻言只是扯了扯嘴角,“道长所教也不是人人都能学会,儿臣就不跟着添乱了。”
他虽然是拒绝了,但话里话外既夸了道术又捧了惠帝,果然就见穿着道袍的惠帝笑了起来,“鹤之家的小欢儿也来了,走近些让朕瞧瞧。”
不得不说,这几日在家学的规矩还是很有效果的,秦欢本就纤细娇美,便是最简单的福礼也令人赏心悦目。
“比上回进宫要长高了,也更漂亮懂事了,朕记得今年十五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