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她,总觉得是上辈子的事了,实际她每回耍赖,不肯走路的时候,沈鹤之便会无奈的将她抱起,但那会她还小,还意识不到有什么不妥。
此刻从怀中仰视着他的下颌,他抿紧的唇瓣,有种莫名的悸动,她忘了挣扎,也忘了要逃离,甚至忘了他的伤还没好。
这便是先喜欢上的那个人,所要承受的卑微吗?他只要对她表现出一点点的好,她在他的面前,便会溃不成军。
秦欢难得的没再挣扎,任由沈鹤之将她抱进了里屋,一路送回了她的小院。
院子还是她曾经住过的样子,一草一木甚至连屋内的摆设,也都没有丝毫变化,见到沈鹤之抱着人进来,兰香最先反应过来,小跑着跟了进来。
一看到秦欢,她的眼眶就红了,“小小姐,您回来了。”
秦欢也看到了她,只是轮不到她挣扎,就被沈鹤之的眼神给制止了,面无表情的冷声道:“都出去。”
兰香虽然担心,可没人敢忤逆太子的意思,只能将门带上,全都退到了廊下。
“你怎么对她们这么凶,我都好久没见兰香了。”
沈鹤之小心地将人抱到贵妃榻上坐下,一声不吭地起身去柜上拿了什么,秦欢就对着他的背影还在絮絮叨叨,等看到他拿着伤药回来,才乖乖地闭了嘴。
“还敢提兰香?若不是知道罚了她,你回来定要哭个没完,光是帮着你逃走这一条,就够她死好几回了。”
原来他都知道了,秦欢闭着嘴,眼观鼻鼻观心,这会真是半句话都不敢说了,生怕再说什么又连累了她们。
沈鹤之的怀抱滚烫,手指却还是冰凉的,他一手捧着她的脚,一手轻轻地涂抹着膏药,拧着眉像是在对待什么易碎的珍宝。
秦欢就这么盯着他看,不知不觉就看入了迷,好似方才那个口中喋喋不休,就要逃走的人不是她。
“还疼不疼?”沈鹤之手上不敢使劲,她这细皮嫩肉的,生怕摁的用力,她又会觉着疼,没听到声响才抬头去看。
就看到了秦欢呆呆的样子,方才还厉害的像老虎,这会又乖顺的像只小兔,比这天气还多变,但她这般迷糊的样子,格外的惹人怜爱。
沈鹤之喉间发紧,飞快地移开了眼,正好揉到她吃疼的地方,她下意识的冷抽了声,似小奶猫般的轻喃了声疼。
“下回还敢不敢了?”
秦欢像是在与她赌气,抿着唇没吭声,小心翼翼往他的另一个方向挪了挪,用行动表示她的不满。
沈鹤之在心中失笑,暗道真还是个小姑娘,天天说自己是大人了,瞧瞧这像是个大人的样吗?但他后来大概猜到了秦欢为什么生气,知道她不喜欢听小孩这样的哈,也就没说。
松开了她的脚踝,站起了身。
他真的如她所愿松开了,秦欢又觉得不得劲了,让松就松,方才怎么没见他这么听话过。
哼,不理就不理,她自顾自的撇开眼,就算听着走远了的脚步声又回来了,也不肯回头去看。
即便他带着哄小孩的口吻,低低地道:“手伸出来。”
她也还是固执的不理人,直到感觉有阴影笼罩着她,面前有人半蹲了下来,她才不解的抬头,便见沈鹤之撩起了她的宽袖,轻柔的拉过她的左手。
冰凉的膏药在手腕处轻轻揉搓,这是被他抓红了的地方。
她之前疼得厉害,但后来只顾着生气了,根本就忘了手还疼,没想到他都记着。
沈鹤之的动作熟练,好似曾经做过无数次那样,这会全然看不出他平日冷厉的样子,温柔又缱绻,那种被人呵护宠爱的感觉又回来了。
方才看到他和南越公主谈笑,她没想哭,崴了脚疼得厉害,她也没有想哭,可这会她的眼眶却有些酸了。
他还不如一直冷待她,一直凶她,或许她还能果决些。他待她越是好,她就越是不舍。
明知道不可以的,却又忍不住的掉入他温柔的陷阱里。
“我想回去。”秦欢的声音闷闷的,像是丢了宝贝的小可怜。
“回哪儿?”沈鹤之动作顿了顿,也只是片刻,又重新的揉了揉。
“回秦家,那才是我家,舅舅忘了,我姓秦。”这又是他曾经说过的混账话,沈鹤之轻出了口气,至少她没说要去找李知衍。
“方才不是还喊沈鹤之?现在知道自己姓秦了,当初眼巴巴的不肯回去,这会闹着要回家了?你在这待了八年,我何时赶你走过。这就是你家,永远都是。”
秦欢的手指绞着衣摆,嘟囔着嘴,又觉得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现在是她家,那是家中还未有女主人,到时有了,恨不得早早的赶她走。
“等南越国的公主来了,我还是要走的,早走晚走都是走,还不如自己走。”
“谁和你说的?就算她来了,你又为何要走。”这事关南越国公主什么事,沈鹤之觉得有些离谱,又好像抓到了些什么关键的点,她难道是误会了?
正欲要说,门外就响起了同福的声音,“殿下,宫内急召,请您立即进宫。”
秦欢还在等他说,闻言垂下了头,每次都是这样,每次他答应了要做什么,就会有事情来了,他能分给她的时间永远都只有一点。
沈鹤之也有些燥怒,但这段日子他的好弟弟落马,朝堂上局势瞬息万变,若不是担心她,他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出宫,犹豫再三后道:“阿妧乖乖在家,我很快便回来。”
秦欢本来是很期待,他能说出些什么来的,但这会什么都不想听了,更不想说话,她敷衍的撇开了眼,只想让他快点走。
沈鹤之伸手想要摸摸她的脑袋,也被秦欢给避开了,看着僵在空中的手,以及不乖的小孩,无奈的收回了手。见她一副不愿说话的样子,也就站起了身,出去的时候喊来了兰香,仔细的交代了两句,又看了眼屋内的人,才大步的离开。
等到屋内没有声音了,秦欢紧绷的神经才松懈下来,知道人真的走了又觉得难受,她好似听见了,屋外的下人明明提起了公主什么的。
她自暴自弃的在榻上趴着,直到兰香的声音响起。
“小小姐,小厨房准备了茶点,您饿不饿?要不要尝尝。”
秦欢听到兰香的声音,才算来了精神,点了点头坐起。
主仆二人许久未见,都有些怅然,秦欢吃着点心,听兰香说这两年府上京中发生的事,心情才慢慢平复下来。
“殿下这两年也不在京中,府上空荡荡的,奴婢们每日便是打扫您的卧房,等着您回来。”
秦欢有些许的后悔,当初说走就走,险些连累了她们,如今做事也没那么的孩子气了。
“奴婢先伺候您梳洗歇息。”屋内东西都是现成的,即便她不在,衣裳也是每季都在做,给她梳洗之后换上了新衣,坐在铜镜前梳着头,她好似又变回了那个无忧无虑的秦欢。
只有她自己知道,不一样的。
她的心境已经不同了,她不是当初不谙世事的秦欢,她不仅喜欢沈鹤之,还想要更多。
“我想出去一趟。”秦欢在屋里坐着实在是烦闷,脚上有伤院子里也没什么好逛的,只觉得待不住,李知衍还等着她去刘县令家。若是她不回去,伯父肯定要担心的。
兰香却露出了为难的神色,“殿下走前交代了,小小姐要什么都行,就是,不能出去。”
“他这是要做什么,关着我?”
“殿下只是担心您的安危,您先别急着生气,等殿下晚上回来了,一切便清楚了。”
秦欢不想为难她们,又怕秦家人会担心,只能让人去秦家传了消息,再与李知衍道声谢,下回得空了再去刘家拜访。
她不是真的想等沈鹤之回来,毕竟他说话总是不算数,但回到熟悉的小院,看到对面摆放着他的碗筷,就下意识的忘了动筷子。
等菜都快凉了,才反应过来,等他做什么。
果然,等秦欢用完晚膳,沐浴更衣后,沈鹤之也没要回来的迹象。
兰香去前院探了好几回,秦欢干脆让她别去了,吹灭了烛火,早早的上床休息了。
也不知是屋内的熏香助眠,还是她今日太累了,回到熟悉的地方,刚一沾枕子,很快她的眼皮就耷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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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鹤之夜深才出宫,回到府上根本来不及歇,便直奔后院,没想到院中的烛火早就灭了。
兰香守在屋内,见到他来,恭敬的上前行礼,将秦欢今日在家做了什么,详细的通禀。
沈鹤之听到她晚膳等了自己许久,既高兴又自责,知道她给秦家和李知衍都送了消息,脸色又黑了。
“小主子已经歇下了。”秦欢在里屋睡着,怕扰着她休息,兰香的声音压得很轻。
“你们都下去吧,孤去看看她。”
兰香明显的愣了愣,小主子都睡着了,有何好看的?况且殿下之前不是很在意避嫌,如今怎么……但她也不敢多说,低头拢手退了下去。
出去之前,她看到太子绕过了屏风,站在了小主子的床畔,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床上熟睡的人好似翻了身低喃了句什么,太子竟然就这般的俯下了身。
两人的身影交叠,斑驳着落在屏风上,她只看了一眼,就害怕的退了出去。
太子怎么会存了这样的心思……
作者有话要说:掳人是掳了,但两人还在相互吃对方的醋呢,舅舅的火还差最后一把,明天差不多就能烧到了。
周淮·预言家:金屋藏娇(欢)真的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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