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安静不动的小树忽然从土里跳出来,将根茎当做双腿,拔腿就跑。
“哎?”安何眼疾手快从它身上折下一根最大的树枝,小树管都没管,速度飞快,一溜烟逃没影了。
安何按住手腕上蠢蠢欲动的王蛇藤:“不用追了。”
他将折下的树枝随手扔进装蜂巢的箩筐,盖上盖子道:“回去吧。”
回到村落,时间接近傍晚。
安何远远望见有一些村民聚集在外,站在最前面的阿秋父亲焦躁徘徊,他是村里经常负责外出狩猎的人,身材孔武有力,配合现在发丝凌乱,眼里布满血丝的样子,像一头发怒的公牛。
安何走过去问:“怎么了?”
阿秋父亲的嘴唇因为情绪极度波动而剧烈颤抖,一旁的村民道:“阿秋快死了!”
“不会的。”安何依旧平静,“带我过去看看。”
阿秋家距离村口很近,没走几步就到了。全村都听说了这件事,阿秋父亲后面跟着乌泱泱的人,他们看着阿秋家惨淡的样子,同情之余心有余悸,安何果然不能相信。
阿秋蜷缩在床上不停抽搐,发出疼痛难忍的声音,安何走进来的时候,他趴在床边吐出大口深色血液,里面夹带丝丝缕缕的黑色絮状物。阿秋父亲的语气满是愤恨:“阿秋相信你,你就这么对他?”
箩筐太大,卡在门口进不去,安何随手放下,看了一眼阿秋的情况,“这是服药后的正常现象,再等十几分钟就好了。”
“本来可以调配温和点的药物,但山上资源有限,只能做猛药了。”
阿秋父亲的胸口剧烈起伏:“还要再等十几分钟?!”
安何道:“你不想等也要等。”
阿秋父亲死死捏紧拳头,忽然重重朝自己脸上打了一拳!
安何:“……”
安何:“冷静点。”
他的冷静并不能感染旁人,阿秋父亲在屋内焦躁转圈,连狠狠瞪安何一眼都不敢,生怕安何记恨在心,他不担心自己,但害怕牵连家人。
阿秋对安何抱有莫大信任,一直苦口婆心劝说父母,他和妻子的态度不由松动,产生了几分希冀,今天阿秋的情况如一盆凉水泼在他头上,他恨不得打死没阻止儿子喝药的自己!所以揍了自己一拳。
漫长的十几分钟过去,阿秋睁开了眼睛。
他的母亲含泪扑到床边:“你感觉怎么样了?”
“好舒服。”阿秋睁大眼睛,“腐烂的地方不疼了,也不会一直发痒。”他低头看了看腐烂的皮肤,里面不再流浓水,四周消肿,白斑淡化消失。
屋内一片寂静。
阿秋眨了眨眼,看向安何:“神明大人,我是快好了吗?”
“是的。”安何在床边蹲下,揉了揉他的头发,“抗过了最难熬的一波,你很坚强,从此你不会再有痛苦。”
阿秋不好意思地嘿嘿直笑。
惊喜过后,阿秋的父亲后知后觉开始恐惧慌乱,他虽然控制住自己没做过分的事,但先前对待安何的态度,已经是莫大的冒犯,该怎样才能取得原谅?
他膝盖一软就要跪下,安何伸手扶住,这一下膝盖要是砸实了,阿秋父亲得好几天没法好好走路。
“您太宽容了!”阿秋父亲羞愧难当,抬不起头,“请惩罚我吧,否则我没有脸面再面对您!”
安何:……态度变得好快,他都差点没反应过来。
围在外面的村民跪倒一地,口中高喊赞美神明、请求宽恕的话语。阿秋表情惊慌,掀开被子要下床,“父亲冒犯您了吗?请您惩罚他吧,否则他心里会受不了的。”
安何回想阿秋父亲刚才挥拳重击自己的举动,感觉阿秋说的真有可能。
阿秋母亲也道:“对啊对啊。”
深深埋着头的阿秋父亲发出响亮的哽咽。
安何:“……容我想想。”
原主做过那种事,安何感觉村民对他的态度已经友好到惊人了,这有什么值得惩罚的?然而不惩罚的话,他们心里好像会很过不去?
好难办。
阿秋的父亲容光焕发:“随时恭候您伟大的惩罚!”
安何:倒也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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