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素主神定然不会放弃,还不知道要搞出什么事情,我先下手为强。”雪花落在安何发间,他拿出一个玻璃瓶,轻轻晃动里面流光溢彩的正面情绪。
水映灵光一闪:“你收集这些情绪,是用来对付父神的恶面?”
安何的手肘撑着窗沿,衣服没沾染丁点雪水,“元素主神使用各种材料创造我们,我也给祂添点材料。”
“危险性太高了,行得通吗。”水映微微蹙眉,要将外来情绪填塞给元素主神,难度不可估量,他也怀疑,这样能不能感化元素主神亘古不变的本性。
“我有把握。”安何收起玻璃瓶,包裹着黑色手套的五指在水映面前展开,手背的白色叉号扭曲波动,水映身体一轻,似乎解开了什么无形的束缚。
不等他发问,安何解释道:“我削减了元素主神对你的控制,祂无法再在神域控制你和陆鸦羽的身体,也不能强行拉你们回神域。”
水映语气沉沉:“净做多余的事。”
“你们作为造物与元素主神的联系依旧存在,只是祂不能再强行控制你们。”安何说,“你们从诞生以来,人生轨迹全由元素主神掌控,我就是给你们一次自主选择权。若是你想重新把掌控权向元素主神双手奉上,让祂继续操纵你,也随你的意。”
水映陷入沉默。
削弱元素主神的控制,安何都能做到,他对安何返回神域的计划稍微放心了些。
他一直不知道安何的极限在哪里。
分别前,水映犹豫了片刻,调动窗外的雪花纷涌而来,在他掌心凝聚成巴掌大小的雪人。
小雪人的外表覆盖上一层靛蓝色冰晶,永不融化,难以碎裂。
他递给安何:“回礼。”
“很可爱,我收下了。”安何的身体仰面坠落,在半空传送消失。
水映在窗前静静站立半晌,没有关上玻璃,迎着飞舞的细雪缠上围巾,中途觉得在室内穿着睡衣裹围巾很滑稽,动作顿了顿,将围巾解掉挂在衣帽架上。
顺手按下墙壁上的开关,灯光亮起,水映却觉得更冷清了。
他不觉得星灰会死。
元素主神遭他们反抗时,对他和陆鸦羽有杀意,唯独对星灰全程没有。
星灰说这条围巾是最后的礼物,大概是指他即使计划成功,也会受困神域。元素主神不会再给他私自下界的机会。
而水映如果不想再受元素主神拿捏,就不能返回神域,重新落入祂的掌控。
隔着神域,下次见面不知是何年何月。
水映觉得这样的结果可以接受。
正如星灰所说,元素主神会越来越认真,他不可能一直安稳待在下界。
主动回去,元素主神有可能从轻处置。
活着就有希望,就有机会。
然而,水映尚未开始等待再会,便收到了星灰的死讯。
他给星灰的雪人有护身符的作用,永不融化,只有主人出事才会碎裂。
在水映的感知中,雪人瞬间毁灭得彻彻底底,碎屑都不剩下,难以想象遭受了何等程度的重创,星灰的下场不可能好。
水映呆滞过后,慌忙去主动联系元素主神,愿意将自身的掌控权交还给祂,换取准确的音信。
元素主神声音轻微得像羽毛,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我不需要你们了。”
两个造物在祂眼里已经是废品,但制作造物的材料极为珍贵,元素主神却不收回掌控权,将两个造物拆解成材料与能量回收利用,水映察觉到了祂的变化。
难道星灰成功了?
“星灰死了。”说这话时,元素主神的恶意深不见底,要让造物一同感受祂的痛苦。
元素主神的正面感情增长,负面情绪也被刺激出不少,水映来不及为此心惊,冲击过度的大脑暂时空白:“……为什么?”
他没得到答案。
元素主神不再理他,不再管他。
水映获得了所谓的自由,能够按自己的意愿在下界生活。
但是星灰不在,失去了元素主神的命令,也不用和陆鸦羽竞争,他没有想做的事。
水映浑浑噩噩度过每一天,并未表现出伤痛。
直到星灰渺无音讯太久,民众越来越慌张,水映忽然想当盗贼,看看星灰当盗贼的时候,都感受着什么。
盗贼职业不适合他,水映当得不够成功,不过别人提起他成为盗贼时,总会联想到星灰,水映感觉也不错。
人类是健忘的生物,多提醒他们星灰存在过,免得他们忘记。
下一个新年,水映打开星网,看到民众的新年愿望里,满是请求星灰回来的声音。
水映后知后觉发现,他的提醒是多此一举了。
根本没人会忘记星灰。
今年也下了雪,水映堆了个与去年一模一样的雪人。
水映低着头,想起陆鸦羽说过:“我们与元素主神没有亲缘关系,但我们由祂创造,祂是我们的父神。从这个角度,我们和星灰是前后辈,也可以说是兄弟关系。”
“天真的想法,父神不将我们看作孩子,我们也不是真正的兄弟。”当时的水映说,“星灰诞生前,怎么不见你说我是兄弟?”
“我们合不来,而且被赋予竞争关系,星灰带来了改变。”陆鸦羽坦然承认,“合不来的兄弟也有,需要中和剂,星灰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