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下一秒,魏驭城颓声,“她还要不要我了。”
唐耀摇摇头,“估计不会要了。”
魏驭城的眼神像递刀。
唐耀漫不经心地分析:“她甩你不止一次了吧,可见是真潇洒。你这次要是动了她的原则,可能真不会回来了。”
—
芒种时节,盛夏正式到来。
工作室的小花园郁郁葱葱,看着就生机、喜庆。林余星最近拼乐高的时间比以前短,拼一会,休息一会,盯着满院青绿发发呆。
这天,钟衍来了。
他这一周来得特别勤,有事没事都往这边跑,有时一天来两趟,送送小零食或者奶茶。林余星有点不习惯,“小衍哥,你有什么事儿吗?”
“没事,我闲嘛。”钟衍溜达了一圈,问:“你姐呢?”
“和夏夏姐出差了,她俩忙一个项目。”
“去的哪儿啊?”
“这次好像去了苏州。”
林余星没骗他,林疏月确实是忙,和夏初一起对接一家培训连锁机构的教育框架,经常出差。
合作时难免有应酬,而这家培训机构也是近两年发展势头迅猛。创始人很年轻,叫裴彦,二十八岁,长得清隽帅气,不是那种大开大合的男人味,反倒很有少年感。
老板年轻,团队也年轻。应酬时,没那么拘谨,什么都能聊,也会开玩笑。席间,裴彦一直很照顾林疏月,好感不遮不掩,谁都看得出来。
技术小哥半玩笑半认真,“林小姐,再留苏州玩两天吧,我们裴总做导游。”
夏初挑挑眉,看把戏。
林疏月始终从容,站起来敬了杯酒,“以后有的是机会,但这次,我们还是赶回去先把工作做好,才好跟裴总交差。”
就这么不着痕迹地拒绝了。
散局后,夏初揶揄,“感觉你跟魏驭城在一起后,变得更聪明了呢。待人接物滴水不漏的,所以说啊,好的伴侣,是能提携你共同进步的。”
林疏月没说话。
夏初有搭没搭地聊天,“我看这个裴总也不错,还比魏驭城年轻好几岁。”
林疏月把脸转过去看车窗外风景,这话显然是不爱听。
—
两人一直没有联系。
电话空的,短信空的,就连微信列表,魏驭城头像也已滑降至了底层。
好几次摁开对话框,魏驭城又重重点了返回。
不是置气,是太了解林疏月,那一晚,她是真的动了怒。就像唐耀说的,是不是触到了她底线?是的话,你就等着再被甩吧。
魏驭城理智设想,觉得可能真被唐耀说中。
可他又私心作祟,只要没听她亲口说,便不算数。用这几日冷静期,博一个转圜的余地。他再三交待钟衍,不要刻意去找林余星。
但钟衍回一句:“都过得好好的呢。”
魏驭城一顿,“没有看出端倪吗?”
“真没。”钟衍告诉他,“林老师和夏初姐忙着出差,这次去了苏州。我听林余星说,就今天晚上回。”
挂了电话,魏驭城即刻拨给李斯文。
李斯文接得快,“魏董?”
魏驭城说:“查一下苏州飞明珠市的航班。”他看了看手表,“五点后的。”
李秘书办事效率绝高,不到一分钟就回复。
统共两趟,晚八点,以及十点。
魏驭城合上文件,拿起车钥匙就往外走。
盛夏日头足,迟迟不肯谢幕,高架桥上,一片泼了蛋黄的天壮阔又温情。下高架就开始堵车,魏驭城不停看时间,又反复刷着航班信息。他开车从不是急躁风格,但这一次,见缝插针,霸气又惹人嫌。
一辆小polo差点被逼停,司机滑下车窗破口大骂:“操!开个豪车了不起啊!有钱了不起啊!”
魏驭城置若罔闻,车窗也不关,听着。待前方稍有挪动,立刻油门紧跟。
好赶慢赶,终于在八点前赶到机场。
其实他并不知道到底是哪一班,但不管早晚,都不愿错过。
停好车,魏驭城得空刷信息,结果“航班延误”四个字赫然在列。他坐在车里等,一直留意出口的人,八点的飞机延误四十分钟,没有看到林疏月。
魏驭城下车,靠着车门沉默抽烟,一包完了,又折身回车里,弯腰从储物格里拿了包新的。就这么等到十点,手机显示航班抵达。
魏驭城转过身,一动不动地留意出口。
几分钟后,林疏月和夏初出现。她走夏初身后,正打电话。一身白色收腰连衣裙,长卷发披肩,初熟妩媚。魏驭城掐了烟,刚想过去。可看到她身边出现的男人时,脚步猛地一收。
裴彦白衣浅裤,个儿高又耀眼。他帮林疏月推着行李箱,时不时地看他一眼。夏初偶尔回过头,应该是和他们搭话,然后三人笑得恣意明亮。
林疏月眉眼弯弯,不见半分愁容。
裴彦说了句什么,正好出租车驶过,轰鸣声搅乱,她没听清,于是凑近了些,“不好意思,再说一遍。”
身后的辉煌背景,无疑锦上添花。
好一对郎才女貌。
不多久,叫的车到了。裴彦绅士地拉开车门,女士优先。夏初先进车里,裴彦坐副驾。林疏月上车前,忽然一停,心里升起莫名直觉。她往右边望了眼,接机车辆排成长龙,隔着两三台,是一辆半隐半现的黑色保时捷。
林疏月下意识地想后退一步,去看看车牌。
但司机催促,她便匆忙上了车。
尾气冲出薄薄的烟,刹车灯一亮一暗,没多久便消失拐弯口。
魏驭城坐在车里,直至后方不停鸣笛催促,他才驱车驶离。一个人来,一个人回,这一路的心思延展,终成空。
他给李斯文打了个电话,说,晚上回公司加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