鹊妖姐弟二人见宝栗徒手抓着金钩,都为她捏了把汗。它们虽潜入章府,却也只是想一探究竟,断没有宝栗这样说上手就上手的。
宝栗没那么多考量,她手上稍一使劲,便让金钩现出了原型。
原来那并不是什么鸠鸟,而是只血鸦。
血鸦双目赤红,边挣扎边直勾勾地盯着宝栗,喉咙里发出难听的叫声。
宝栗嫌血鸦吵,把它的喙给封了起来。
如今宝栗已有追查经验了,根本不必审问就能借助绀珠了解整件事前因后果。
原来这血鸦本只是寻常乌鸦,随随便便就能繁衍一大批,时常成群结队地站在树梢乱叫。
只是它们在俗世之中经常被视为不祥的征兆,百姓时常驱逐它们,甚至连三岁小儿都敢拿弹弓把它们从树上打下去。
哪怕它们繁衍得再快,也没有人把它们当回事!
反倒是那作恶多端的鸠鸟竟因着当年一段“鸠鸟入怀”的传说,就让百姓对它们爱惜有加。
久而久之,鸦群之中生出了不少怨气。
后来有只被弹弓打伤的乌鸦归群,与众鸦说起自己的一桩奇遇,不少受过伤的乌鸦都跟着它走了,落到宝栗手中这只血鸦就是其中之一。
宝栗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了。
宝栗对两只鹊妖说道:“你们先回去守着恩人的女儿,我解决完血鸦之事再去寻你们。”
两只鹊妖对望一眼,点头应下。
眼前这位看起来只有十一二岁的修士,可是城隍拜托她过来的啊!
别的不说,光凭她一个人族修士却能与它们一样化作鹊形,就足以证明她实力多强了!
宝栗收起血鸦,准备多抓几只回去炖汤。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先去捣毁血鸦的据点!
宝栗抄起灵斧,直奔绀珠指引之处而去。
没一会,宝栗就来到一处山谷前。
这山谷看起来有些阴森,宝栗却一点不慌,提着灵斧漫步其中,转眼便走到尽头处一汪血泉前。
根据血鸦的记忆,它们俯冲扎入血泉之中,要么死在泉底,要么冲出来化为血鸦!
只要成为血鸦,它们就能去蛊惑众生,让人们自相残杀。
它们所利用的,也不过是最寻常不过的人性:假如你之所得乃是他人所失,你还想要得到想要的一切吗?
动手吧,动手吧。
那些不相关的人和乌鸦又有什么不同?只要抢走他们的田地,抢走他们店铺,抢走他们的屋宅,抢走他们的钱财,他们就只能如同丧家之犬一样跪地求饶,要是他们还是不愿意屈服,那就把他们的性命也取走——
让他们失去一切,让他们流血,让他们死!
动手吧,动手吧,就像是用石头砸向乌鸦一样。
这样的蛊惑宛如诅咒般笼罩在整个黑江府上空。
谁都不会想到,带来这一切厄运的竟只是鸦群被放大了无数倍的怨恨!
宝栗走近血泉,眼前便浮现出当初那只血鸦游说同伴冲入血泉的情景——
“贪婪的是人类,作恶的是人类,我们不过是遂了人类自己的心愿而已,就算死的人再多,又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即便天道犹存,又有什么道理谴罚我们?反倒是那些可恶的家伙——那些可恶的家伙都该死!”
若是心志不坚定的人,听了这些话兴许也会被带进去。
宝栗眼也不眨地看完眼前掠过的种种影像,最后提起灵斧朝血泉砍去。
世上本就难有至纯至善之人,人性之中难免有善有恶,谁都无法避免。
那些被错待的、被伤害的、被夺去生命的,想要报复回去并没有错。
种善因得善果,种恶因得恶果,本就是理所当然的事。
可是这并不代表蓄意地放大恶意、仇恨、贪欲是对的。
灵斧凌厉地将血泉斩作两半,露出泉底的一切:那里面堆满了乌鸦的尸骨以及一面碎作两半的妖镜。
毫无疑问地,那妖镜正是魔气的源头,正是它以无数乌鸦为祭品,祭炼出一只只能化作“金钩”的血鸦。
这些“金钩”的用处并不是赐予,而是掠夺。
“金钩”会蛊惑拥有者掠夺旁人的一切来壮大自己,随着与“金钩”的牵绊越来越深,这些拥有者会越来越贪婪,不管多么丧心病狂的事他们都愿意去做!
宝栗拾起碎裂的妖镜,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这妖镜本身并没有什么特别,估计只是个转换用的魔器,魔族最喜欢躲在背后借由各种各样令人防不胜防的恶劣方法扰乱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