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栈桥底部的玻璃还会因为他们的踩踏发出玻璃碎裂的声响,作出玻璃碎裂的效果,简直能把胆子小的人吓跪了。
关秋只觉得自己两条腿像是面条一样,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抬起,还想要带着他往下跐溜。
这时,一只暖暖的小手握住了他因为恐慌而变得冰凉的大手。
关秋扭过头,怔怔地望着宁不二。
宁不二用另外一只手捂着嘴,悄声对他道:“你闭着眼睛往前走就好,我拉着你,有危险我会提醒你的。”
关秋悬在半空无处着落的心像是一下子落在了平坦的地面上。
他闭上眼睛,闷声道:“我居然要靠你,我真没用。”
宁不二笑着道:“没有关系啊,我喜欢被人依靠。”
“请给我一个机会吧,嗯?”他带着小奶音撒娇,简直让关秋的心都化了。
他这个外甥啊,可恶起来就是个小魔星,可当他贴心起来,他就是个天使,简直让人又爱又恨。
关秋因为闭着眼,眼前一片黑暗,他小步往前挪动,努力不让自己去听那些玻璃破碎的特效音。
他手里热乎乎的,就好像是握着一个小太阳。
真好啊。
他忍不住扬起嘴角,露出一个笑容。
他前面的苏不语和宁不二身后的孟不三不约而同地看向两人握住的手。
在这种世界里,有亲人依靠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两人同时怅惋地叹了口气。
宁不二将自己的视线从关秋的身上移开,落在玻璃栈桥口的那个穿着军绿色大衣的男人身上。
他抄着手坐着,脑袋上戴着一个大帽子,根本看不清他的神色。
这种接近盛夏的温度,他居然穿的这么多,简直是个怪人。
而且,宁不二发现从刚才柳枝跟他搭话开始,这个人从始至终都没有抬一下头,或者动弹一下。
“咚——”
一颗小石头从孟不三的手里抛了出去,砸在了那人的帽子上。
那人依旧毫无反应。
孟不三直接蹲了下来,探着头去看。
宁不二真是佩服他的敢作敢为,真是作死在第一线,从不怕死的典范。
很快,他便溜溜达达回来了。
宁不二看向他。
孟不三朝他笑了一下,伸手撸了一把他又软又卷的头发。
“叫爸爸,我就告诉你。”
宁不二:“你在占我妈妈便宜吗?”
他扭头扯着关秋道:“舅舅,这里有人想要当我爸爸!”
关秋立刻睁开眼,扭头对孟不三怒目而视。
“呃……”
孟不三僵硬地摆了摆手,“哈哈,我开玩笑呢,虽然我是个精神病,嗯,我也是个有素质的精神病。”
宁不二靠在关秋的腿上,扒着自己的眼皮,朝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孟不三是既好气又好笑,他居然被一个小屁孩玩了。
他又揉了一把宁不二的脑袋,“好吧,好吧,你既然不愿叫我爸爸,那我就叫你爸爸吧。”
孟不三从来就是个不走寻常路的主儿,他一点都不脸红地对着三岁的宁不二喊了一声:“爸爸,记得罩着你儿子我啊。”
宁不二:“你出门在外可真是从来不记得带脸。”
孟不三眨眨眼睛,“爸爸,咱们家不是祖传的没脸没皮吗?”
宁不二笑了,送给他一个大拇指。
关秋气得鼻子都要歪了,“你在小孩子面前说什么呢!”
孟不三点头,“舅爷说的是,之后我肯定改正。”
关秋:“你……”
尼玛的,这真是个精神病啊,上赶着给人当孙子呢!
关秋头皮发麻,直接转过头,不想理会。
孟不三还人来疯似的招呼道:“舅爷慢走啊。”
关秋:“呸,去你大爷的!”
宁不二嫌弃地瞥了孟不三一眼,用口型道:“你到底看到了什么,让你这么兴奋?”
孟不三摸摸鼻子,“嘿嘿”一笑。
“看到了有趣的东西。”
宁不二了然。
那个桥头人定然是有问题的。
随着处于队伍最后面的孟不三消失在玻璃栈桥上的浓雾中,桥头涌来一阵风,垂落了桥边人的帽子,那个帽子像是用纸扎的似的轻盈地飘进了悬崖下方。
帽子下面的人脸是用粉红的纸扎出来的人脸,用毛笔画得眼睛、嘴巴和鼻子。
他穿着大绿的外衣,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
这分明就是上坟烧的纸人!
随着风越来越大,刮得它身上的纸开始扇动,它画上去的嘴似乎越笑越大。
悬崖上,玻璃栈桥旁,出现一阵诡谲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