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皇后娘娘改嫁了");
他紧张得不得了,
又想要抬眼去留意戚二太太的神色,又唯恐自己过于殷勤,像是个纠缠不休的登徒子,
让人心生恶感。
戚二太太却只是目光闪烁地看着这个英俊的皇族子弟。
那么年轻英俊,
与淮王交好,在朝中也有一席之地,算得上前程似锦。
为人也很好。
可是婚事,
却并不仅仅是年轻人的事。
而是两姓之好,是要出嫁的女子融入另一个整个家庭的事。
东林王府,
对她合离的事有什么想法?
戚二太太如今不知道。
可一想想都觉得揪心。
忍受不了夫君纳外室就合离,这样的性情,谁见到都会觉得性子不好吧?
好在当看到戚茹正眉目单纯,高高兴兴地对陆安道谢并没有对他生出什么情感的样子,
戚二太太心里又松了一口气。
她只是婉拒了陆安的盛情,
又见陆安就算努力不要露出什么神色,
可却总是会下意识地看向戚茹,看她说话,
等陆安见天色晚些告辞离去,看戚颜让戚茹送送陆安,女儿开开心心送人去了,戚二太太便不安地问道,“这陆三公子倒是人品不错,也不见鄙夷我与阿茹。可是二丫头……东林王府……”
如果东林王府觉得戚茹不是个好的,
那这门婚事就没意思了。
“我知道。只是我想着,
东林郡王在京都不见恶闻,也素来明理。三公子不是家门长子,日后也能多心力照顾二婶几分。只不管如何,
都得先看三妹妹的心意。”
戚颜见戚二太太不安,也知道她的一心都扑在女儿的身上,耐心地说道,“且二婶合离这样大的事,京都必然会有非议。到了那时,且瞧东林王府会如何评说这件事,不必动声色,就会知道他家的态度。”
且前世,陆安与淮王反目,又不肯成亲,与魏王亲近,这一件件的,也任性得很。
可她在宫中也并未听说东林王妃抱怨什么。
相反,她还依稀记得,虽然东林王府明哲保身,从不参合后宫纷争,可是也没有如旁人一般踩失势无宠的自己一脚。
这样的人品,在戚颜看来已经不错了。
难道非要旗帜鲜明地支持她,才叫好人家不成?
聪明,懂得自保,却并不趋炎附势,也没有如小人一般去讨好权势,这难道还不算是好人家么?
因前世东林王府在戚颜最艰难的时候也并未见劣迹,戚颜自然对东林王府有几分信心。可就算是有信心,待魏王过了几日从京郊大营回来,带回来戚恪气鼓鼓的书信,戚颜还是将陆安的事说给魏王听。
对于戚颜总是说提到一些旁人不知道的事,魏王已经习惯,并没有多问,只安静地坐在戚颜的身边听她提到最近的京都发生的事,半晌便缓缓点头说道,“我记下了。我与东林王府不熟……不过他家与王叔倒是走动得不错。回头我亲近亲近。”
戚颜便笑着说道,“怕是又有人担心你包藏祸心,笼络皇族了。”
知道魏王笼络皇族,如今还亲近各处王府,戚太后在宫里还能睡得好么?
“她爱怎么想怎么想。更何况,我的确包藏祸心,那又如何。”
魏王说到这话,便坦然地看先戚颜。
“阿颜,你是我心爱的人,我不想隐瞒你。若是有一日,我……”
身为先皇长子,他怎么可能没有野心。
当年的那些欺压欺凌羞辱,全都横亘在他的心头。
这些年,他从未忘记自己心里的念头。
谁说卑贱的血脉不能成为皇帝?
他也并不觉得,自己的血脉卑贱。
他的母亲或许不过是个外族舞姬。
可是他并不觉得自己的母亲是卑贱的下等人。
她是生养他的母亲,同样是值得尊重的人。
而这些,是当年的戚颜说过的话。
“你还记得当年么?”看着近在咫尺对自己微笑,曾经远在天边的心上人如今就在面前,魏王轻轻地握住她的手轻声说道,“当年,宫中都视我卑贱,可只有你曾经说过,我是陛下血脉,是龙子,与太子与其他皇族没有分别。且我的母亲也并不卑贱……她是值得敬佩的,拼命也要给予我生命的女子,更何况,若宫中人都嘲笑我母亲血脉低贱,那将宠爱了我母亲的陛下置于何地?”
她那时候那么小,听到身边的丫鬟凑趣取笑那个被人轻视的皇子,却并不苟同,之后用这些话训斥了那个丫鬟。
从此,那个丫鬟再也没有出现在她的身边。
而他躲在无人留意,安静的,阴暗的角落,看着阳光之下,她板着小小的,白嫩嫩的小脸,认真地斥责那些嘲笑他的人,本来冰冷的心,就仿佛淹没在热乎乎的水里……
她并未看到他的存在,可是她的模样清晰地留在他的眼里,心里。
那是他遇到的,最清澈干净的善意。
那一刻他就再也不能把目光从她的身上转移。
他在宫中的角落,在每一处的阴影里,偷偷地跟着她每一次进宫的路。
她看不见他,可是其实他都是在的。
再然后,当有一次,他一不小心被她见到,她看到他手背上练武后抓取兵器留下的伤痕,迟疑地上前给他清理了伤口,拿一件雪白的帕子包扎他的伤口,他突然学到了如何能与她相处的时间多一些。
从此,在她以为的不过是寥寥的数面之缘里,他总是带着伤,看起来干渴可怜……那样,她总是会关照他,或者只是命人送来的温温的水,或者是一位匆匆赶过来的太医……那都是他为数不多的,感受到关怀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