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江母准备带上虎头的,但虎头不干,他生怕到时候来个暴打虎头的戏码,因此就以村学不能缺课,接下来有很重要的考试等等特别离谱的借口,坚决推辞掉了。
三郎去村里接人的时候知道了这事儿,笑嘻嘻的说:“你会后悔的,虎头。”
“不会!你会挨打的,臭三叔!”
虎头得意洋洋,没了他,如果要演绎怎么收拾孙子,那这个孙子就必须也只能是由三郎上阵了。
自以为逃过一劫的虎头开开心心的去上学了,快活的好像一只小猪崽。
而这边,除了石二苟之外,又多了个尤神婆。
于是,就变成了一群人争着抢着喊奶奶,这里头甚至还包括了闻讯赶来的周生生周大姑奶奶。
“奶奶,我不知道你也要去,这是特地给你准备的蜜饯,你拿着在路上吃,就当甜甜嘴。”
江奶奶笑眯了眼睛:“奶奶有,桂枝给我送了好多吃的来,那些会放坏的我都带上了,路上慢慢吃。”
“那也拿着,桂枝给你买的那是她的,这是我给奶奶的。”
一直到这群人都出发了,江母还是铁青着脸。瞅瞅,这仔细瞅瞅,一群人啊,包括她生的三郎和幼娘,都要管江奶奶叫奶奶……呃,这才真正的亲孙子孙女。
反正,她非常不爽。
“早知道我就把虎头带上了!”
旅途是很无聊的,江母又不想跟江奶奶讲那过去的故事,就索性哄了尤神婆过来给她摸牌。
她们做的是厢式马车,非要说的话,还是比较舒服的,就是这年头的马路特别虐,但这是客观因素,难以避免的。
尤神婆还是好脾气的,边摸牌边跟她闲聊,说起了来之前的事儿。
“最近我这个牌一摸一个喜事儿,小嘴儿就跟抹了蜜一样的甜。就说我姐吧,她前头问我啥时候能怀二胎……不是,二傻了,我就告诉她,喜事将近。没多久,她就怀了。”
“二傻是什么意思?”江母问。
“就是我姐给她肚子里的孩子起的小名儿。”尤神婆毫无心理压力的瞎逼逼,“她都想好了,老大叫二傻,老二叫三胖,老三叫四凤,老四叫五福,老五叫六六大顺……”
编不下去了。
江母听得一脸懵逼,半晌才开口:“那、那挺好啊。”
“还不止呢,你认识石磨村的豆腐张不?还有豆腐西施虞三娘,她是桂枝的小姨呢。”
“肯定认识啊!亲家小姨呢。”
“她不是成亲好多年都没娃儿吗?又不死心,就跑来问我,她到底能不能有娃儿呢?要是不能,她就放弃了,回头寻摸着适合的狗子……孩子收养了。然后我一摸,我的牌崽崽啊,那小嘴儿甜得那是没话讲了,我崽说啊,你个大傻批。”
江母:……
她对嘴甜这个词有了新的认知。
“反正就是一通好骂,我就跟虞三娘说,要不咱就不说了,就当这把翻车了。结果她居然还是个倔脾气,非要我说,一定要我原原本本的说,还拿辈分来压我。那行吧,说就说,谁怕谁!”
“于是,我就把我崽崽的话,一五一十的全都告诉了她。她气得跳脚,然后吧唧一下,厥过去。”
江母都被吓到了:“没、没那么严重吧?我先前见着虞三娘不还挺好的?怎么说晕就晕了?”
“因为她怀孕了啊!比我姐还早了俩月呢,然后就跟铁憨憨一样,连自己怀孕了都不知道,颠颠儿的跑来问我,啥时候能怀?这辈子能有娃儿吗?真要是不行她就要用备选方案了……”
尤神婆绘声绘色的给江母描述了当时的情况,然后话锋一准:“等她醒过来后,知道自己怀孕了,当着大夫的话,痛快的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说,我真是个大傻批啊!”
江母麻了。
“噢对了,你刚才要问啥来着?我光顾着说话,就给忘了。”
“我也忘了。”
“那你再想一个。”
想个什么好呢?江母想起了她那个糟心的大闺女江孟娘。甭管她嘴巴有多硬,当然心肠其实也挺硬的,但真要说的话,她还是心疼江孟娘的。只是,比起心疼这个不着调的大闺女,她更要顾及家里其他人的想法。
旁的不说,逼着二郎从府城重新回到孝义镇这个小镇子来当个书馆先生,那就是不可能的!
二郎是个孝子,但孝子不等于傻子。
更别提里头还有个赵桂枝,她才刚跟娘家人相认了。还有三郎的前程,甚至虎头的前程,以及幼娘的亲事等等。
人的手指还有长短呢,就算是亲娘,也不可能真正的做到一碗水端平。如果今个儿江孟娘只是想要点儿粮食,江母肯定会给。但她要的太多了,还要兄弟姐妹舍弃自己的前程,剐下自己的肉来喂养她。
这怎么可能呢?
“就问我闺女吧,大闺女,你可能没见过,她叫江孟娘,咱们家这一辈里面头一个闺女,所以特地取名叫孟娘。”
江家三个儿子是按照“伯仲叔季”的排列取名的,换成姑娘家,长女就是孟。江孟娘,意为江家的第一个女孩儿,长女,长姐,寄托着父母对女儿的期望。
“你没见过她,那这样可以算吗?”
“没问题!”尤神婆嘴里念念有词,“崽崽哟,就是你跟前这个老阿婆,她想问她家倒霉大闺女的情况,你帮着感应一下啊!老阿婆家里的大闺女。”
江母:……
不生气,她真的不生气。
片刻之后,尤神婆有了答案:“江孟娘,她的过去充满了冒险精神,以小博大、勇气可嘉,最终得偿所愿;她的现在充满了怨恨不满和比较,她仍然希望继续以小博大,但她做不到,心有余而力不足,建议放弃;她的未来……贪心牌,什么都想要什么都得不到,最终结果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一口气说完之后,尤神婆这才意识到,自己正处于一个狭小的车厢内,顿时把牌麻利的一收,脸上露出了谄媚的讨好表情。
“嘿嘿嘿,江大娘啊,我突然发现你三庭五眼长得特别美,瞧瞧这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的,长得真挺好!”
江母:……
滚犊子!!
在一番舟车劳顿之后,他们这一群人终于到达了府城。
跟县城不同,府城是有巨大的城门,通过城门后,又是七拐八弯的,这才到了赵府门口。
马车停下后,提前得了消息的赵桂枝,和正好这天在家里的赵闰土一起过来接人。
比起这群风尘仆仆的人,赵闰土这个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哥,站在人群里那叫一个显眼。
赵桂枝是长得好看,但她没有土疙瘩来得富贵无双。
前面两辆车没出什么状况,大家下来后先活动了一下手脚,然后该就准备进门后再许久。
直到石二苟下了车。
在赵家心腹的提醒下,以及他自己的火眼金睛之下,他一眼就看到了赵闰土。
只见他一个箭步走上前,热泪盈眶的冲着赵闰土大喊一声:“爹!!”姑!我来了!
赵闰土:……
这场面,我是真没见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