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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lass=""两人走进屏风后头,花柚被安置在美人榻上卧着。
看牙嘛,都是这个流程,总不能站着。
僵尸对“躺”这个姿势很没有安全感,因为起身总会格外费力。
见扶岑俯身去将旁近的烛台点亮,花柚有点局促地整理了一下衣袖。忽然听得外遭吱呀地一声——红绿两位老僵尸推开了门。
二老推门的动作很丝滑,不见一丝阻力,很快肩并着肩,蹦着出去了。
并啪地一下,反手将门带关。
花柚纳罕出声,“那门?”
扶岑瞥了一眼:“年久失修,时好时坏的。”
花柚有点回味不过来:“……啊,这样。”
惘惘的:“扶大人是住这?”
“唤我扶岑就好。”
扶岑拂袖在榻边坐下,灯下美人,容色尤甚。
低眉将她望着,“我从前住这,后来寻个僻静的地方闭关去了,便甚少在这逗留。”
此番亲切好相处的性子实在给人好感。依照鬼域当今的风气,对僵尸没有偏见鄙夷,还愿意施以援手的人,可是罕见了。
花柚又看了他一眼,
更何况他还长了一张祸国殃民的脸。
……
烛灯被搁置在床榻边的矮桌上,扶岑倾身靠近:“嘴张开。”
花柚配合地张嘴:“啊~”
她的下巴被扶岑的手指托住,曾经被牙医支配的恐惧卷土重来。眼睛不自觉睁得圆圆的,滴溜溜开始四处乱转。
那神色是鲜活的,一颦一笑不同于静置的画像,也不同于模糊的记忆,如此生动而触手可及。
她已经回来了,情况也远比想象中的好。
还有什么可求的呢?
扶岑的指腹有意无意地擦过她的唇角,眸底愈发幽深,“紧张的话,闭上眼就好,很快的。”
花柚嘴上哦哦应着,立时乖巧地闭上眼。
未能瞧见扶岑指尖汇聚的灵光温和,缓缓没入她的眉心,沁进那近乎枯竭的灵窍之中。
……
扶岑补牙的手艺极好。
不过十分钟,花柚坐在镜子面前打量自己补上的新牙,都怀疑这牙是不是自个长的了。贴合得天衣无缝不说,模样还同从前那颗差不离,属实行家!
“这真是,叫我怎么感谢你才好呢!”
花柚越看越喜不自胜,就算成了僵尸,她也到底是个姑娘。谁还能愿意一咧嘴顶着那么大个豁口,在外面晃?
扭头看向扶岑,溜嘴便道,“要不改天我请你吃饭吧!”
扶岑长睫倏然一抬。
花柚脑中稍顿,突然察觉不对。
她来浮华宫这么久,可没见着谁吃过什么东西。僵尸山精,都是依靠妖气维系生命,恐怕早已辟谷。
立马挽尊道:“啊,进食纯属于我个人爱好。闲暇的时候就喜欢折腾点有滋味的美食打发时间。如果你不介意吃些俗物,且有时间的话……”
哪怕失去了记忆,人的兴趣爱好终归是不会变的。扶岑眸底笑容更深了几分,“不介意,我也喜欢偶尔用些食物。”
他一笑,花柚就忍不住跟着咧嘴,心情跟着莫名好起来。
“你说要约我,什么时候呢?”
花柚:“啊?”
扶岑熄灭多余的烛台,回眸幽幽瞥她一眼:“你莫不是敷衍我的吧?”
花柚被那一眼蛊得心头一跳,忙道:“不会不会,我什么时候都可以啊!”
她原以为扶岑只是客套地随口一应,省得她被当场拒绝没面子。
毕竟山精鬼魅的地位要高于僵尸许多,顺手帮一把是好心,纡尊降贵和僵尸结交就属于痴人说梦了。她虽挺喜欢这个性子和善的大美人,倒不敢太急着往他跟前凑,显得顺杆子往上爬。
不过既然他都主动促成了,遂开心落定道,“三天之后吧?你那天有空吗?我下了工就来找你,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扶岑满意了:“好~”
……
他还想多同她说说话,花柚却一心惦记着上工的事。
牙齿补好后,眼神就一直往外飞,心不在焉地想要走人了。
花柚:要搬砖呢,忙。
扶岑自知留不住她了,将人送到门边,随口一提:“我记着僵尸都是没有生前记忆的,怎的你却还记得自个的名字呢?”
花柚:“……”
她总不好说自己是穿越的。
挠了挠脸,“我也不知道,醒来之后就只记得自个叫花柚。”
扶岑沉默了片刻,展颜一笑,转移话题,“太晚了,外头月黑风高,我送送你吧。”
“啊,不用不用麻烦。”花柚指了指旁边的羊角提灯,“如果方便的话,能借我一盏灯就很好了。”
扶岑看向她指的提灯,没应声。
花柚怕自己拒绝得太干脆,会叫他下不来台,便解释道:“我得去上工,那儿远得很,不好劳烦你。夜里除了天黑些看不清路,没什么不便的,总不会还有人平白去找一个路过僵尸的麻烦。”
说罢,笑吟吟无害地将他望着。
她还是有戒心的。
初见之下,虽然接受了他“补牙”的好意,若再执意提灯相送,似乎就殷勤得过了些,让她有些不安了。
超出一个“萍水相逢”的好人的度,便会显得别有用心。
扶岑垂下眸,慢腾腾勾起那盏提灯递给她。
轻声叮嘱:“恩,路上小心。”
花柚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回见~”
……
目送着人走远,背影藏进幽幽月色之中再也不见。扶岑眼底残余的笑容渐次淡了下来,归于寂静。
红绿两位老僵尸从院墙后的阴影处蹦出来,远远的便住了脚,似是惧怕。
“主上。”
扶岑没有回头。
“查出什么来了?”
两位老僵尸对视一眼,欲言又止,畏缩写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