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洗墨没空关心这个,他快声道:“卫卿童,你是不是不想嫁给苏凯?”
卫卿童听到洗墨这样问,一时生出一个期望来,可这期望,他不知道是不是他可以幻想的。
他只咬唇道:“我不想,可又有什么用呢?”
洗墨深吸了一口气道:“你既然不想,那你听我说,明日苏凯要将你迎过门,你尽量拖延时间,到时候自会有人来救你。”
洗墨不能说的太明白,若是卫卿童知道主子的真正打算,指不定怎么反应。
不如让卫卿童先配合,等刘公公将他接走再说。
吕朔乘坐的轿子,乃是官制,由宫人抬着,禁卫军随行。
这金陵城百姓站在两旁,等着皇帝,久久不见来,看到一人坐大轿鸣锣张伞而来,纷纷以为只有当今帝王,才有这等排场。
正要举头就拜,又有不少人认出,这轿子的品阶和徽记分明是朝中二品大员所有。
这金陵人虽然从未见过二品官员,但也知道上面坐的是何人,这次跟着陛下来的只有那位当朝紫薇令吕朔。
一时之间,人潮沸腾,浩浩荡荡,铺天盖地随着那大轿后面沿着街口缓慢涌动。
最后吕朔的轿子停在了文启坊的一处府邸面前,宫人前去敲门,吕朔也亲自下轿,站在门口等待。
可一直到落日黄昏,府邸门口也无一人出来。
吕朔伫立许久,又在门口一拜后这才离开。
在这样的炎炎夏日里,吕朔此举,不亚于程门立雪,众人看着也不禁咋舌,一面觉得吕朔尊师重道,万分心诚,一面又猜疑姜鸿连见吕朔一面也不愿意,其中难道没有什么内情吗?
等洗墨走后,谢舒继续坐在桌边,学着老师教给他的方法布棋,以局势为棋盘,以各方为棋子。
如此一来,当前的情形自然清明许多。
谢舒一步又一步地移动棋子,反复推算,不容许一点差错。他心神皆沉浸其中,不知不觉,发现天色已暗淡下来。
谢舒这时才意识到什么,忽然门口被人轻轻推开。
只见虞楚息逆光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东西,神色模糊,看不出什么表情,语气带着明显的冷淡:“做什么连饭都顾不上吃了,丫鬟敲了几次门,你也听不见么?”
谢舒哪里看不出郎君生气了,他回忆了一下,刚才好像确实有敲门声,但当时他一心在棋盘中,哪里顾得上其他。
想必郎君等了自己许久,久久不见他下来。
谢舒立刻站起身,大概是坐久了的原因,腿脚血液循环不畅,一时有些麻痛,他不免皱了皱眉扶着桌子,轻嘶了一下,接着又忙向虞楚息解释道:“郎君,刚才我在想事情,没注意,若是下次,郎君不必等我,自己先用便是。”
虞楚息唇角紧抿,朝着谢舒快步走来,听到后半句的时候,明知道谢舒不是他所想的意思,但虞楚息还是有一种说不清的气恼从心头生起。
虞楚息直接走过来,想将重重地将食盒放在桌上,可看到精心布置的棋盘后,虞楚息又一把递到他面前,冷笑道:“好啊,既然你觉得我们不需要在一起用餐,又何必住在一起?不如你还是从这里搬出去的好。”
谢舒闻言头一次这般心急,他从未见过郎君这样大发脾气的样子,还说这样重的话。
而看着郎君递来的食盒,谢舒也想到了郎君见他久久不下来,专门为他准备了食盒,可自己刚才还说那样有礼的话,对着别人可以,但对着郎君却万万不应该。
谢舒又急又悔,此刻有万般歀语温言想和郎君说,却不知从何述起。
虞楚息手指攒紧,他刚才是气,才说出这样的话来,但虞楚息却并不想收回去。
即便他知道今天下午他应该是误会了什么,谢舒并不是惦念卫卿童,也不是一直在思考这件事,然而他还是不开心。
虞楚息想,也许自己早就意识到了,为什么会在听到谢舒说那句话时,便先入为主有了定论,明明该信任对方,可他没有。
因为他知道谢舒曾经喜欢着另一个人,他如今失忆,才会喜欢上自己。
可这样的喜欢能维持多久呢?他们没有什么十年的过去作为支撑,也没有什么真正的牵系。
所以他会不安,他会猜疑。
但这些,虞楚息都没办法向任何人倾吐。
虞楚息也知道这样气的行为毫无意义,甚至有些像是在无理取闹,就连他也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可是,虞楚息还是想要一个确切的答案。
虞楚息定定地看着谢舒,眼圈渐渐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