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壹开始表演了。
“在花园里那副钱仙上身的样子是装的吧?”
筱原倒也没否认:“没错,但我也没想到堂堂平成年代的救世主竟然害怕鬼神。”
她注视着源壹,表情很平静,对于源壹并没有多大的恶意。
她还记得在花园中她装神弄鬼时,这个侦探强忍着害怕,但却没有抛下她。
转学之后,她得到的善意实在太少了。
就算有,也被她自己给推开了,怪不得别人。
源壹感觉心上插了无数箭,上一秒吹他,下一秒就瞎说大实话。
他嘴硬道:“我是信奉科学的侦探。”
五条悟靠着夏油杰,懒散道:“瞧他那样子,像不像卷毛那个家伙,明明怕鬼却一直嘴硬。”
夏油杰揶揄道:“悟,你是想银时了吗?”
五条悟做了呕吐的动作:“我想他?我巴不得那个笨蛋家伙赶快滚蛋。”
夏油杰拖长调“嗯”了一声,故意道:“可平时跟银时玩得最好的不是你吗?”
五条悟表情难看,一脸“你在说什么屁话”:“杰,睁大你的小眼睛好好看看。”
源壹拉下脸:“你们两个能不能不要在别人说话的时候一直在后面窃窃私语?很不尊重人。”
五条悟“切”了一声,表达不满。
夏油杰抱歉道:“不好意思,工藤君,你继续。”
太宰治:“你们这样也很不尊重筱原小姐哦。”
他饶有兴趣的观察着他们三个,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明明第一次见面的三个人,却意外给了他一种三人是相处很久极有默契的老友。
源壹吸了一口气,继续道:“警方在阳台上发现的四名学生的遗书全部是你写的吧?”
筱原耸肩,回答道:“是我写的。平时他们的作业全是我模仿他们的字迹写的,他们自己都认不出来哪些是她们写的,哪些是我写的。用他们的字迹伪造连警察都察觉不出的遗书不是什么难事。”
她目光幽深,透过月色仿佛看到当时的情景。
教室内。
夕阳将整间教室笼罩,一切都如同泛黄褪色的老照片一样。
筱原正整理书包准备回家,教室里只剩她一个人,打扫卫生的同学也已回家。
她刚刚把书包整理好,打开的教室门突然被人关上,发出剧烈的“咚”的一声。
清水和浅草一前一后将门抵住,小泉拿着作业本,一脸怒气。
作业本直接甩到了筱原脸上,纸张飘荡在教室内,摇摇晃晃地落了满地。
“你这个家伙,害死我们了。让你帮忙做个作业,没想到你这么笨,一点脑子都没有。五本作业一模一样,你成绩好老师不找你麻烦,将我们四个叫去办公室教训了一顿。”
龙崎拦住生气的小泉,安抚道:“筱原也是第一次帮我们做作业,多做几次就有经验了。”
小泉瞪了筱原一眼,气呼呼地坐在椅子上。
龙崎将散落在地上的本子和纸捡起来,整好放到了筱原的桌子上,她道:“筱原你聪明,是班级里的优等生,模仿我们四个人的字迹不难吧?”
筱原欲言又止道:“我太忙了,放学后不仅要做自己的作业,社团的一些活动还要我参加,分担你们的作业有点困难。”
小泉拍桌道:“筱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刚转来时一个人都不认识,性格有阴郁,你知道大家背地里都在说你古怪吗?要不是我们四个人主动和你们当朋友,这个班上会有人和你说话?早知道就不理你了。”
筱原低声道:“对不起,我下次会注意模仿你们的笔迹帮你们写作业的。”
听到这话,小泉喜笑颜开:“不用写作业可以多出时间去玩了。”
龙崎揽住筱原的肩膀,夸赞道:“不愧是筱原,这么聪明,模仿我们四个人的字迹完全没有问题。”
她说完就被小泉拉着走出教室,前面四个人说说笑笑。筱原背着书包,里面装着他们四个人的作业本,默默无言的跟在他们身后。
她脚踩着他们四人交叠在一起的影子前进,心里安慰自己:“都是朋友,如果不是他们,我在这个学校里连说话的人都没有。”
笑声不断传来,他们四个的话题她一向参与不进去。
模仿他们四个人的字迹筱原越来越熟悉,连他们自己有时候都分不清那些是她写的,哪些是她们自己写的。
才刚下课,清水就趾高气昂地站在她桌旁,丢了几张钱在桌上。
“热死了,筱原帮我们去自动贩卖机买几瓶汽水。”
筱原拿去钱,默默的下楼,在教学楼附近的自动贩卖机买了四瓶汽水。
她知道,清水说的人中,并不包括自己。
刚回到教室,手中的汽水就被清水抢走,她将汽水分给其他三人后,嫌弃地看了筱原一眼抱怨道:“慢死了,是想热死我们吗?”
筱原额头覆着一层薄汗,连鼻尖都沁着汗珠,背后的白色校服湿了一片。
她手中握着零钱:“清水,找的零……”
清水摆手道:“不用了,送给你了。”
龙崎安慰道:“清水她脾气就这样,不用搭理她。”
说完,她又问:“筱原,上课的笔记你帮我们抄好了吗?”
筱原看着自己课桌上摊开的五本笔迹,点头道:“抄好了。”
龙崎将属于自己的那本拿出来,夸赞道:“不愧是筱原呢,这个字迹连我自己都看不出来不是我自己写的。”
筱原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谢谢。”
她将买汽水剩下的零钱放到了清水桌上,一个人呆呆地坐在座位上。
朋友……之间的相处真的是这样吗?
一直没有朋友的她,想不出答案。
某天放学,班上的中森突然找到她。
她质问道:“你这个人脑袋是有问题吗?小泉他们四个人是在校园霸凌你,你怎么跟个傻子一样对他们惟命是从?老师都介入了,你竟然说你们是朋友,举报他们欺负你的人是瞎说?”
筱原手握成拳,生气道:“中森同学,小泉他们是我的朋友,他们没有欺负我!举报他们说他们欺负我的是中森同学吧?下次不要再这么做了。”
中森翻了个白眼,无语道:“随便你,我再多管你的闲事我就是狗。”
中森走后,筱原一个人瘫坐在地。
她抱着膝盖,喃喃道:“没人愿意和我这个怪物做朋友,他们是唯一愿意和我做朋友的,他们是我的朋友……”
空气扭曲,诡异的绿气在筱原身后散发,片刻后消失无踪。
“是不是你这个家伙向老师告密?”
小泉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指甲抠着筱原的手臂,鲜血和她的指甲油混着一起,难以分辨。
她匍匐在地,脸上身上全部是灰尘。
她解释道:“不是我,是……”
筱原突然顿住,张着的嘴闭上,没有将中森说出去。
龙崎平时一直温柔笑着,此刻却居高临下的冷冷看着她。
她俯身,一把抓住筱原的头发,将她从地上拎起来:“因为你,我可是被家里人教训了一顿,说我欺负同学丢龙崎家的脸。”
筱原被一向温柔的她给吓到:“龙崎……”
龙崎松开她的头发,从口袋里拿出手帕,嫌弃的将拉着她头发的手擦干净。
擦完她还嫌脏,在洗手池边用洗手液将手洗了一遍。
镜子上沾到了水珠,龙崎对着镜子理了下头发,笑道:“别揍她脸。”
浅草活动了下,一脚踹在筱原肚子上。
龙崎慢悠悠地走出卫生间,瞬间将卫生间的门关上。
隐隐约约有呻吟声传来,龙崎守在门口,给里面正在教训筱原的同伴望风。
自那天之后,龙崎他们变本加厉的欺负筱原。
罪恶的开关一旦打开,就一发不可收拾。
她们似乎爱上了打骂筱原,平时生活中的怒气通过殴打筱原全部释放出来。
筱原身边看不见的绿色雾气变得更加浓郁,直到有一天,绿色的雾气包裹住了单独来教训她的清水。
被雾气驱使,清水深夜来到了教学楼顶层。
筱原站在她身后,冷冷地看着她。
突然,她笑了起来,喃喃道:“我们是朋友,为朋友去死清水你应该愿意的。”
筱原朝下看了眼,清水躺在地上,鲜血横流。
她没有害怕,更多的是压抑在心中的怨气释放的快乐。
清水跳楼后,她淡定的布置现场,将她伪造的遗书压在了石头下。
“我的聪明,可不止用在模仿你们自己帮自己做作业上面。”
她喃喃道:“还有三个,慢慢来。死了没关系,我们下辈子还一起做好朋友哦。”
……
筱原平淡的将一切说出来,源壹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夏油杰突然叹道:“可惜了。”
他不知道是在惋惜筱原选了一条错误的报复方法,还是惋惜咒术界少了一名聪明的咒术师。
绿色的雾气从筱原身体中散发出来,入目处一片浓郁的绿色。
夏油杰掩鼻严肃道:“这应该是筱原的咒式,释放气,可以麻痹别人的神经,进而被她控制。”
五条悟皱眉道:“这就难办了,我的无下限术式还没练到可以隔绝气。”
太宰治不仅没有捂住口鼻,反而大口地呼吸绿色气。
他张开双手,鸢色的瞳孔中疯狂一闪而过。
“你想死对不对,所以才说出要和他们四个下辈子还一起做朋友的话。”太宰治蛊惑道,“跟他们做朋友有什么意思,跟太宰我一起殉情才有意思!”
源壹并没有受到绿色气的影响,他无语的将正在抱着天台上废弃桌子不停哭诉的太宰治。
“哦~美人,不要离开,让太宰一人!”
“等等我,太宰和你一起去极乐世界。”
“嘤……我的美人……”
五条悟:“……就离谱,他一直这样吗?”
夏油杰试图唤醒太宰治:“太宰先生……?你冷静一点,屏住呼吸,不要让气侵蚀你的神经。”
源壹尴尬地将太宰治和他的凳子美人分开。
太宰治:“不!不要分开我和我的美人。”
“咔嚓”。
手机拍照声响起。
源壹瘫着一张脸:“五条君,你在做什么?”
五条悟将照片发送给没有任务单独在咒术高专的坂田银时:“没什么,拍几张照让人一起欣赏。”
源壹:“……先解决筱原再看乐子行吗?”
夏油杰和五条悟用咒力将气阻隔在外,目前受气影响的只有太宰治。
惨还是太宰治惨。
筱原踏上天台边缘的围栏,她对着源壹,身后是张开巨口似要吞没她的深渊。
“我不后悔我将龙崎他们四个杀了,我唯一后悔的是当初中森帮我时,我没有抓住那根可以将自己从泥沼中拉出的绳子。”
绿色的气逐渐消散,筱原的黑色校服裙子的裙摆飞起。
她突然看向源壹,笑了笑:“救世主,你为什么没有早点出现呢。”
筱原闭上眼睛,回忆起她被背在他背上的感觉。
温柔又干净,她甚至能闻到他身上特别的阳光的味道。
耳边回荡着他的心跳声,筱原惋惜道:“可惜你有女朋友了。”
筱原睁开眼睛:“杀死清水时,我就做好了和他们一起去死的准备,可我站到阳台上后,我又后悔了。”
她向后退,脚后跟悬在半空。
“不过现在,后悔也没有用了……”
她闭上眼睛向后倒,风从她耳边刮过。
一只手突然握住了她的手腕。
源壹一只手撑着栏杆,一只手拉住筱原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