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悠悠迷茫地眨了眨眼睛。
她发现林思明哥哥和这个制服男人之间的气氛不再剑拔弩张,心里紧绷的那根弦一松,身上顿时失去了力气。
身躯绵软,脑袋又沉,肩膀受不住那只大手的力道,被他一摁,头重脚轻地朝他栽了过去。
“啧。污染打击?”他发出了极度可恶的声音。
两只大手捉住她的双肩,把她脏兮兮的身体控制在一尺以外。
云悠悠:“……”
她努力挥动胳膊挣扎了好几下,无果。
藤椅中的林思明忧郁地长叹一声,抬起左手捂住了脸——这一幕真是没眼看,女孩活像一只刚从土里爬出来的小脏丧尸,弱小可怜又无助,挥着毫无攻击力的小爪子试图攻击人高马大的正规军。
完全没眼看。
“丧尸袭击事件”只持续了几秒钟。云悠悠头晕目眩,可怜兮兮地闭上了眼睛。
脑袋垂下去,乌黑的发丛间露出一只小发旋。
“碰瓷?”他挑起眉梢,把她的身体拉近了一些。
手一松,女孩的身体就像一只没有任何重量的云团,“噗”一下摔在了他的胸前。
头发散开,露出一张毫无血色的精致小脸。
她的身体实在太弱,刚才的动静对于她来说已经算是剧烈运动。出了汗之后,烧退了,体温也没了。
她气若游丝,像个快要碎掉的琉璃娃娃。
“西蒙。”他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丝不自然,“我记得这不是你喜欢的类型。”
云悠悠很努力地挣了一下,脸颊在他胸膛上移出半寸。
林思明再一次发出了忧郁的叹息:“闻泽,你又暴露了自己的喜好——我们并没有在谈论什么喜不喜欢。”
云悠悠感觉到这个名叫“闻泽”的家伙身躯微微发僵。
几秒钟之后,他呵地一笑:“想多了。我可不喜欢小孩。”
他把她捉起来,用星空被一裹,塞到了床铺里侧。
“不喜欢就好。”林思明的语气轻快了一些,“她可能熬不过今晚,你若能留到明天的话,顺手帮我把她埋一下。我明天还要上课。”
闻泽蹙眉,转头望向那一小团。
床垫断成两截,她的双脚无放安放,只能缩在一起。和她的身体相比,星空被就像一只坚不可摧的大茧子,靠她自己根本没有能力从里面钻出来。
就这样死掉吗?
看起来更加可怜了。
闻泽薄唇轻抿,片刻之后,冷淡地移开视线,望向林思明:“她怎么回事,救不了了么——我并不关心她的死活,只是你现在不该牵扯人命官司。”
林思明了然地笑了笑:“你呀。”
身体向后一靠,窝进藤椅里。
“她中了幽暗深海,我带她回来,解了。”林思明摇晃着两条腿,“但是能不能救活,还得看她自己的求生欲。没别的办法。”
云悠悠虚弱地喘着气,努力睁开眼睛看了看林思明。
他非常调皮地朝她眨了下右眼。
他在欺骗闻泽,隐瞒了试药的事情——意识到这一点,云悠悠觉得十分欣慰。
她就怕哥哥在闻泽大坏蛋的手上吃亏。
“幽暗深海?”闻泽皱眉,回眸看她,正好逮到她和林思明交换了一次心领神会的目光。
“……”
一只大手扯起星空被,把她的脑袋整个罩了进去。
云悠悠:“???”
下一秒,两根冷白修长的手指勾住被边,为她制造了一个呼吸通道——仅供呼吸,禁止视线交流。
云悠悠:“……”
全世界最讨厌的人就是这个闻泽!
“解释。”闻泽的视线在茧子一样的星空被上顿了顿,然后缓缓凝向林思明。
数年不见,旧友的目光已经能够带来清晰的压力了。
林思明微笑着叹了口气:“如果我说不告而别是为了你,会不会显得太矫情?”
“呵。”
“当年你只有十七岁。”林思明目光悠悠,“我既不想再连累你,也……无法把自己的性命全然托付给一个未成年人。”
他把“未成年人”这四个字咬得很重。
“所以在你替我劫法场的时候,我走掉了。”林思明的声音带上了几分凉薄,“为什么不走呢?万一你死在那里,或者你暴露了自己,岂不是将我置于危险境地。”
云悠悠努力把星空被扒拉出一道口子,抬起眼睛望向闻泽。
她得防着这个家伙对哥哥发难。
他的喉结滚了几圈,眼睫微垂,低低地笑了下:“或许。”
平平淡淡的语气,听不出落寞。
沉默在阁楼中蔓延。
片刻。
“所以你现在……”
“所以你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