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所周知。
邱木在音乐上的造诣甚是深厚,别的不提,单论《土耳其进行曲》昔日那横扫联邦的成就,便足见邱木的才华,古典代表着艺术,流行代表着文化,这两者……邱木在东区都不缺少。
而对于音乐。
徐洪泽混圈子这么多年,自然也是认识着不少所谓的音乐人。
音乐这玩意,作为一门艺术,论鄙视链可能比电影更甚,早在200多年前,肖邦便曾鄙视同龄人舒曼,批判他的《狂欢节》不算音乐。
听爵士的鄙视听布鲁斯的,听布鲁斯的鄙视听摇滚的,听摇滚的鄙视听民谣的……
即便是撇开流行乐,拿钢琴举例,网络热门钢琴曲都属于工业垃圾,理查德·克莱德曼这样的通俗钢琴家勉强入流,属于小布尔乔亚的审美,并无多大技巧,亦处于鄙视链的底端。
通俗钢琴不上台面。
阿格里奇,齐默尔曼这样的女神、男神才属于高雅。
至于朗朗。
搁现代,论实力自然也属于一流水准,但,知名度太高……所以,在鄙视链中得往下挪一挪。
足见。
音乐圈的鄙视链,属于常态。
常态且有些荒谬。
很多时候,鄙视链这玩意向来属于一群自诩精英的人们单独拎出来的自傲,而这一精英认识的一个显著特征便在于小众。
搁邱木身边有一个很有意思的例子。
他曾经认识一个科幻迷。
在《三体》没火之前,他对于《三体》充满着赞美之声,后来,《三体》火了……他默默地端出了泽拉兹尼,感慨《光明王》才是真正的科幻神作,刘慈欣在泽拉兹尼面前,只能算作晚辈。
足见,有些人在意的只是自己独特性。
因此,搬出一位大众不熟悉的人名,有利于满足自己的装b心理。
当然。
类似于“抖音神曲”这般的真正的无脑歌,该批判的还得批判。
审美可以有着多样性。
但,审美不能太恶俗低俗。
对此。
徐洪泽在事先,一直有所担忧的都是……邱木如果创作了一首不那么契合春晚舞台的歌曲,该怎么办?
来自于邱大艺术家的高傲,让徐洪泽有些小小的担忧,春晚的舞台讲究老少皆宜,艺术性在此并非是关键因素。
关键还得是喜庆、欢腾、祝福。
至于什么复杂的曲调变化、富有深意的歌词表述,那都不属于春晚舞台上的重点。
纵观春晚几十年。
对于歌曲的选择都更看重通俗易懂的歌词,朗朗上口的节奏,这属于常规设置。
而现实中。
听着这个音乐demo。
徐洪泽觉得,他心中所构建的那个高高在上的天才艺术家的形象迎来了崩塌,塌得很迅速。
但。
这个崩塌不是倒向什么不好的方面,而是……接地气!
邱木的接地气远超他的想象。
毕竟。
这年头。
稍微年少成名一点的人总会带着点傲然之意,这股高傲感很正常,千百年来名与利,年少轻狂,觉得自己独一无二,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更别提。
邱木身上这名利,绝对属于年轻人的顶峰,足以让无数人可望而不可得。
站得太高。
便如同忽略下面的风景。
真正让徐洪泽为之奇妙的是邱木这个转折,相当于,他哐当一下便把他身上的光环丢到了地上。
“啧。”
“果然是让上头都分外器重的人,我记得我30岁那年,还觉得全天下的人都是傻b,所以无法欣赏我的作品呢,他倒好,一副游戏人间的姿态……”
徐洪泽念念叨叨着。
关于那首歌的旋律一直在脑子里循环播放着。
充满着魔性。
只是……
沉默了半晌,徐洪泽觉得自己还是得打个电话和邱木好好讨论一下。
这个点,柏林那边大概还是傍晚时分?
看了看时间,徐洪泽拿出手机,在短暂的嘟嘟嘟的提示音之后,他连忙笑着说道。
“邱老弟,你这首歌可真是……”
“真是如何?”
邱木笑着询问着。
他刚刚结束了关于金熊奖的第一次讨论,议论纷纷,让人头痛。
至于那首歌,早在他来到的柏林的时候,便早已预录完成……1天时间,从写词、作曲、到录音,一气呵成,直接把夏季、杨谦都看蒙了,对于他的非人行径表示着惊吓。
写歌如喝水。
嗯。
大概。
邱木也觉得太夸张,所以,特意让杨谦拖了几天,才发给徐洪泽。
“歌自然是非常符合春节的气质,充满了喜庆的味道,只是……我觉得吧,这首歌是不是太口水歌了点,有点不太符合你的身份。”
在短暂的沉默声中,徐洪泽说着。
在他眼中,30岁的邱木所拥有着的未来要更加的光辉灿烂,所以,在他看来,和邱木打好关系,比这一轮春晚表演来得更加具有意义。
一位未来可期的大佬,谁不想结交一番?一锤子买卖显得太短见了,哪怕未来的他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他的孩子,说不定,也能因为他和邱木结点善缘,为未来做个小保障。
除非……邱木英年早逝,不然,他的未来地位,妥妥的,一个字,稳。
不说其他。
一个章一老爷子的相同地位,没得跑,而章一老爷子现在是什么身份?别的不讲,他可是接受了东区最高那位亲切会见的人物,至于那些花里胡哨的各种头衔?
数不胜数。
听着徐洪泽的问题,邱木不禁笑着反问了一句:“徐导,你觉得我是什么身份?”
徐洪泽一愣。
接着,方才恍然。
邱木什么身份?
他的本职是一位电影导演,名扬联邦,至于写歌作词,那纯属于于玩票性质,而把一个玩票的事情玩得出神入化,这俨然已经是他的本事。
他的音乐都已然走上了金色大厅,获得了全联邦各大音乐大师的认可。
对此。
口水歌?
口水歌又如何?
别人家的创作者写着口水歌,可能,会有人说什么没有文化、没有内涵……而邱木写一首口水歌?
可能大多数都会表示。
他这纯属于写着玩呢,谁会因此觉得他不懂音乐?
如此想着。
徐洪泽不由得轻笑了一声,接着说道。
“得,别人眼中的春晚那可是无比神圣的舞台,到了你这里,敢情你这是过来玩的呢?”
“徐导难不成不欢迎我过来玩?”
“欢迎,那当然是热烈欢迎!”
徐洪泽赶紧说着,话里话外都显得甚是真诚,邱木可是他准备的杀手锏之一,怎么可能不欢迎呢?
接着。
他和邱木闲聊了一两句,表达了一下来自于春晚总导演的亲切问候,以及,商讨了一下对于节目的彩排安排,方才结束了通话,打开了微信。
“陆老,这边有一首准备的新歌,您帮忙看看呗。”
徐洪泽眯着眼在手机上乒乒乓乓地敲着键盘,会话框上边,有着对于这个“陆老”的备注。
四个字。
陆屋先生。
正是当初,在《play我呸》这首歌的争端中,帮邱木解过围的那个陆屋。
正儿八经的词曲界大家。
为了这次的春晚,徐洪泽可谓是鼓足了干劲,可谓是发起着自己这么多年的关系,能帮上忙的,他都拉着过来帮着忙。
陆屋。
便是其中一位。
打着字,徐洪泽接着将杨谦那边转载给他的音频文件转发给陆屋。
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