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以唢呐服人");
这事就特娘的离谱!
尽管心里已经做好了一定的准备,
可是当姬冰玉真正看到这本破旧的封皮上用小篆端端正正、字迹清晰地写出了《离谱》二字时,脑子仍是控制不住的嗡鸣了一声。
这可真是唢呐变玉米,离谱到家了!
“天下居然还有这等奇妙之事……”
郦抚卿难以置信地看着那本据说是超品秘籍的《离谱》,
口中控制不住地喃喃自语:“简直离谱……不愧是《离谱》啊!”
他转向了姬冰玉,十二万分地真诚地发问:“此等法器,
看似破旧又极不起眼,
不知师妹是如何想到将它带出藏珍阁的呢?”
换做是郦抚卿,不说一定要得到上三品,
起码也是要选一个名字看着眼熟的曲谱。
虽说藏珍阁的书珍殿内无法翻看曲谱的具体内容,所以弟子们是完全不知道曲谱究竟是何品级,
即便是翻看,
也只能翻阅书名——说白了,全凭眼缘。
眼缘嘛,从郦抚卿的角度来看,自然是长得好的书才有眼缘。
也不知小师妹是有了什么奇遇,
才会选择这个外表破破烂烂、平平无奇的小破书?
迎着自家大师兄好奇又期待的目光,
仿佛想从她口中听见什么曲折离奇、缠绵悱恻的故事似的,姬冰玉憋了半晌,终究决定实话实说。
“实不相瞒,
这书真的是我随手从书珍殿里拿出来的。”
郦抚卿瞪大了双眸,不止是他,
所有得知了这件事的弟子都十分震撼。
“随手一拿???”
裴乐夜惊呆了,
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音量,喃喃自语:“随手一拿就是超品秘籍……”
他自言自语了半天,忽然无比激动地扑到了姬冰玉的身前,用力握着她的手来回摇晃道:“大师!姬大师!下次若再有此等去藏珍阁的机会,我想请您帮我抽一本!”
裴乐夜性情跳脱不假,
平日里却也难得见他如此激动,姬冰玉汗颜道:“这次真的是巧合,一个小小的意外而已,若是你真让我抽,说不定还不如你这次的。”
姬冰玉对着裴乐夜努努嘴:“起码是个二品曲谱嘞!”
“嘿嘿,倒也是。”裴乐夜摸着自己的曲谱,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显然也是对自己的曲谱十分满意。
好不容易凑过来的凤飞霜见姬冰玉都没理她,立刻带上了几分不满,拉扯了一下姬冰玉的袖子:“你怎么得了这样的好东西都不告诉我们?难不成还防着我们?”
姬冰玉立刻举手投降:“不不不,我怎么敢防着凤大小姐呢,我对天发誓我绝无此意,只因我这些天的遭遇,实在是、实在是……”
她想起了自己的这些天的离谱遭遇,面容沧桑道:“实在是离谱啊。”
凤飞霜:?
虽然之前只是随口开了个玩笑,但她现在突然开始好奇起姬冰玉这几天的遭遇了。
毕竟能让姬冰玉吃瘪的,这世上实在是没有几人了!
刚请教完云潇真君的谢喻安恰好在此时走了过来,敏锐地捕捉到了姬冰玉的话,侧眸道:“什么离谱?”
与谢喻安同行的钟子期同样好奇地看向了姬冰玉。
谢喻安在路上就遇见了同样要来此处的钟子期,两人默契对视,根本无需开口,便有志一同地向此处走来。
他们几人都是老熟人了,时常在明悟堂后山处聚集,因此简直是熟门熟路,彼此见面丝毫没有生疏,说起话来也直接随意极了。
姬冰玉扫视了一圈众人,勾起嘴角,露出了歪嘴战神的标准邪魅笑容。
“离谱啊,《离谱》就是我的超品曲谱啊!”
众人:???
在所有人充满疑问与困惑的目光中,姬冰玉从储物戒中掏出了自己的独家曲谱,毫不避讳地放在了桌上。
围坐在桌旁的其余四人默契地伸长了脖子,只见一本古老而破旧的书籍灰扑扑地放在了桌子的正中央,而书皮的封面上赫然写着两个大字——
《离谱》
得知了真相后的谢喻安:“……”
他不禁脱口而出:“你当日在书珍殿看了许久,就拿了这个?”
毕竟这东西乍一看实在不太吸引人,姬冰玉挑选许久拿了它,也算是场机缘。
一听谢喻安这话,裴乐夜的脸当即皱成了一团。
“姬大师,你不是说这是你随手一拿的吗?”
与此同时,凤飞霜也炸毛道:“你又骗我!”
面对裴乐夜恍若被人玩弄的控诉目光,以及凤飞霜不满中夹杂着委屈的语气,被迫“渣女”的姬冰玉顿时倍感压力。
“这……这我可以解释!”
凤飞霜冷笑了一声:“谁要听你解释?我才不信呢!”
姬冰玉贯会糊弄人,黑的都能说成白的,听她解释,不被她绕晕也要浑浑噩噩。
不过话虽这么说,傲娇大小姐凤飞霜内心里还是很希望姬冰玉能哄一哄她的。
如果姬冰玉愿意哄她,唔,那即便是随胡编的,她也勉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了。
然而凤飞霜万万没想到,她的这番发言触动了姬冰玉那一日与郦抚卿“你听我解释”“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的循环发言的恐惧。
那可是一天一夜啊!
于是在凤飞霜这句话刚说口,姬冰玉立刻满脸惊恐道:“你不信是你的事,你要是愿意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凤飞霜:“……”
被迫听完了这场对话的其余三人:“……”
“啊这,听起来觉得姬师妹说得好像也没错?”
钟子期抓了抓耳朵,整个人都不好了:“但为什么我会觉得如此别扭?”
裴乐夜点了点头,接口道:“分明是在道歉,可我却觉得是在挑衅?”
他犹豫了一下,小声道:“就好比在路上突然被人打了,然后被打的人质问打人者‘有本事再打一拳啊’,结果打人者真的又打了一拳。”
代入感极强,裴乐夜已经开始生气了。
他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后谢喻安就知道要遭。
裴乐夜的声音从来“小”不起来,凤飞霜一定听见了。
果然,反应过来的凤飞霜瞬间炸了,她拍桌而起,气得脸色涨得通红:“姬!冰!玉!”
姬冰玉吓得从桌边跳了起来:“绝无此意!”
眼见凤飞霜伸手就要打她,姬冰玉当场使出绝技“秦王绕柱走”,围着着不大的小亭子就开始绕起了圈圈。
如此幼稚的举动,一个音节就可以阻拦的事,偏偏凤飞霜也没动手,硬是在后面追赶。
亭中三人组:……
不敢动不敢动。
他们的视线追寻着姬冰玉与凤飞霜,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绕晕了。
裴乐夜转过头,目露迷茫道:“我怎么觉得眼睛有点花呢?”
钟子期沉着脸,握紧了手掌:“我也是。”
谢喻安同样忍不了了,他找准时机,快步出门将两人拦住,裴乐夜和钟子期紧随其后,总算是又将人拖回了亭子。
两人于桌旁落座,凤飞霜结果钟子期递来的凉茶,痛饮三大杯后,一拍桌子,重重地喘了几口气,几乎要让一旁的钟子期等人担心这位大小姐被气得一口气喘不上来,直接原地晕倒。
凤飞霜瞪着姬冰玉,即便气喘吁吁,五脏六腑犹如灼烧,仍旧执着道:“解、解释!”
凤飞霜:即便我死了,被钉在这棺材里,也要用腐朽的声音喊出“姬冰玉你欠我一个解释”!
担心她的钟子期等人一顿,满怀敬意地看着凤飞霜。
这是何等的执着啊!
有此等志气,即便凤飞霜现在修为不显,日后也必定会是出人头地!
凤飞霜开口时,姬冰玉还在喝着从储物戒中取出来的雪腴果茶——这是容清垣之前放入她储物戒的东西,入口清润,有些像是雪梨汁,却又不显得甜腻,最是适合解渴。
她方才和凤飞霜你追我赶了这么久,两人都是筑基修为,跑起来不止是身体,更是比拼灵力的运用,尤其姬冰玉还是被追得那个。
饶是平日里跳脱嚣张,姬冰玉现在也是有点累了。
“凤师姐别急,是我方才没讲明白。”
在姬冰玉开口前,谢喻安忽然道:“那日我一进书珍殿,就见姬师妹坐在地上,脸上的神情平和又超然,许是姬师妹领悟到了什么,这才呆了许久,并非是寻觅书籍。”
谢喻安说完后咳嗽了几声,转向了姬冰玉,对着她眨了眨眼。
姬冰玉自然看出来这是谢喻安在帮自己开脱,她当日在做的事本也无法解释,如今有个台阶下,倒是正好。
于是姬冰玉果断点头承认:“我当日心有所感,故而在书珍殿中徘徊许久,生怕自己又成了最慢的哪个,这才随手拿了本书救走。”
“我一出殿门就遇见了灵韵大师姐,她见我脸色苍白,身体虚弱,就陪着我回到了雪腴峰。因为我身体疲惫的缘故,回到洞府后倒头就睡——啊,我是说闭关修养,足足三日后才出来。”
“而三日后……”姬冰玉沉痛道,“那时的我已经把《离谱》遗忘在了角落,只觉得你们对我的态度十分奇怪,但是没想过缘由。”
“然后就是昨日,我师父出关后,我才发现原来我摸了个超品曲谱出来啊,哈哈哈。”
凤飞霜:“……”
钟子期:“……”
裴乐夜:“……”
谢喻安:“……”
这个“哈哈哈”就很灵性。
几人笑闹间把话说开,又扯起了别的话题,姬冰玉顺势问道:“也不知谢师兄你最后拿了什么?”
谢喻安早就发现姬冰玉对他的法器超乎寻常的关注,闻言,了然一笑,拿出了自己曲谱。
“它叫《白浮青云曲》,很好听的名字。”
谢喻安放在桌上的功法书皮呈深蓝色,上面用散着银光的笔墨勾勒字迹,边缘处还有朵朵暗纹祥云,甚至书角出还有雪色的白梅似的符咒保护。
一言以蔽之,这是个一看就知道很高级的曲谱,就连名字都那么高端大气上档次。
尤其是还有姬冰玉的《离谱》作为对比。
姬冰玉无比羡慕地看了眼谢喻安,叹道:“你这书的外观也太好看了!”
谈到自己喜爱的曲谱,谢喻安也不谦虚,大大方方道:“不止是外观,里面的曲子也十分动听,可惜我尚未参悟通透。”
姬冰玉:“?”
姬冰玉:“稍等,你们的曲谱里还有曲子?”
谢喻安眼睛微微张大,略有些错愕地看着姬冰玉,心中斟酌,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比起谢喻安,裴乐夜就直白多了,他有些奇怪的“啊”了一声,一脸理所当然地抬起头:“当然是有曲子的啊!”
“曲谱里怎么可能没有曲子呢!”
姬冰玉试图反驳:“可是凡尘的夫妻肺片里没有夫妻,老婆饼里也没有老婆啊。”
裴乐夜道:“不不不,这怎么能一样!”他捅了捅身侧的钟子期的胳膊,笑道:“嗐,这曲谱里没有曲子,那就不是肉包子里没有肉,盐水鹅里没有鹅,这就离谱——”
眉飞色舞的裴乐夜突然卡顿,一寸一寸地转过头,与姬冰玉对视。
“姬……”
“是的,没错,事情就是你的想的那样。”
饱受打击的姬冰玉翻开了《离谱》,里面果然是空空如也。
“我师父说,这需要我来记录、撰写。”
姬冰玉绝望道:“我本以为大家都是如此,没想到就是我独独一个人这样!”
可恶!这样的特殊待遇,她一点也不想要啊!
姬冰玉肉眼可见地消沉了下去,身为罪魁祸首的裴乐夜接收到了来自旁人谴责的目光,他绞尽脑汁想要转换一个话题,却怎么也想不出来。
几人面面相觑,气氛一时有些凝重,坐在对面的钟子期看着姬冰玉,忽然灵机一动。
“往日里姬师妹都将法器缩小后挂在耳上,怎么今日不见你的法器?”
他本是想要活跃一下气氛,却不料姬冰玉的眼神愈发沧桑,活像是经历了什么人生重创。
“它被……”
“姬师妹!”
不远处江念波的声音传来,没几秒功夫就到了姬冰玉身前,他道:“掌门让你过去一趟,好像是你家里人来找你了。”
家里人?
姬冰玉脑子完全没转过弯儿来,她下意识接口:“怎么?我爹诈尸了?”
她用姬冰玉的渣爹发了太多誓,比被天打雷劈的狗男人还要多,因此虽然知道不是,但内心总觉得这渣爹已然死亡。
江念波:?
也没听说过淮州桃城的雁家老爷去世啊?
不过江念波转念一想倒也没差,毕竟即便这淮州桃城的雁家老爷没有□□消散,他在长清门众弟子的心中,也已社会性死亡了。
两人彼此对视,带孝女姬冰玉很快反应了过来,她立即回身收起了自己的《离谱》,又与凤飞霜等人告别,随着江念波赶去了太樾峰。
太樾峰主殿里,雁家派来的使者正坐在殿内等候,姬冰玉一进去就认出了雁家人。
原因无他,全殿之中,就他们最丑。
简单与长清子见礼后,姬冰玉走到被几个仆从围着的年轻人面前,不等她开口,就听这少年阴阳怪气道:“如今姬小姐可与以往不一样了,是个顶顶高贵的人物,几年不得消息,还要让人亲自来请你一趟。”
姬冰玉:?
她上下打量了少年一番,迟疑道:“我这几年一直在修炼,没下过山。”
少年被她这话说得云里雾里,下意识道:“这与我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