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解决完这群挑衅的侍妾,再三确认今日她并无旁的事要处理,一颗思家情切的心又躁动了起来,她恨不得能长出翅膀来即刻飞到城东的宋府。
也不知见到那些她朝思暮想的人时,会不会忍不住泪流成河,又要怎么和他们解释她现如今的模样与身份。
现在也想不得太多,她快步地拉着云烟按着昨日来时的路,一路走到府门,只见府门由好几个威严持剑的士卒把手着。
苏夕瑶也没有把握能不能顺利出去,在一旁深吸一口气壮了壮怂胆,装腔作势的大摇大摆走了过去。
可士卒们全然当没瞧见她,完全没有半点反应,更未出手阻拦,任由她们主仆二人正大光明的走出了王府。
这么轻易走了出来,让她欣喜若狂,瞬间一扫这两个月来挤压的所有阴霾负能量。
可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踏出清婉阁时就已经被一双眼睛给盯上了,后面一直跟着条“小尾巴。”
她纯真的带着愉悦的心情,快步往东城走去,王府位于靠近皇城的南边,步行去东边其实真的是挺远的,可路途再远也阻挡不了她那颗急于回家的炙热心。
理想挺美好的,可是现实会好好泼一泼冷水,这副身躯本就是从未出府的柔弱躯壳,更何况这两个月她一直待在闺中,没有锻炼也不怎么走路,一下子走很远,两条腿不听话的发颤,脚也疼得很。
只要信念在,什么艰难险阻也不觉着是受苦。
云烟也疲累不堪道:“小姐,我们这是要去哪啊?好累啊!昨天奴婢走着去王府,今天又是漫长的走!应该坐马车出来的。”
苏夕瑶微喘道:“坐马车岂不是就惊动了王爷,只能走去,我要去城东一个我我日思夜想的地方,你若是累了,要不先歇会然后你先回去吧。”
云烟一听苏夕瑶想撇下她,急忙调转口风:“云烟不累,云烟陪着小姐一起。”
两人在路边略调整了下状态,很快又穿过大街小巷,往她的港湾一步步更贴近。
待走到城东这条伴着她长大的东市,记忆一下子涌上了心头,幼时她总和芊芊齐渊三个小屁孩满大街溜达,这条偌长的街市承载着她许多珍惜甜蜜的绝版记忆。
她顺着熟悉却又有些变得有些陌生的东市往家的方向走去,那个无数次出现在她梦境中甜蜜幸福的家,爹娘似儿时那般在门口笑呵呵地盼着她野够了回家,伸出双臂等着相拥。
可当她走到家时,不仅没有出现梦境中的一幕,现实更是背道而驰,曾经的宋家门口上悬的牌匾现如今竟写的是“陆宅。”
她伸长了脑袋左顾右盼的,再三确认了她确实没找错地方啊,难不成还能把家的位置给遗忘了吗?可记忆中朱红色的大漆门还是原样,门的右下角还有她调皮捣蛋时刻的她名讳里的“雪”字。
她在心里随意编排了一个极不靠谱的理由说服自己:“说不定是牌匾挂错了。”
她怀揣着一颗激动又害怕的心叩响了门,也叩响了巨大谜团的门户。
没一会里面门打开来,一个花白头发的老者探出脑袋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
“姑娘你找谁啊。”
这个老者她并未见过,她忐忑不安地打探道:“不好意思,我是宋家大小姐的朋友,这次我刚回城来找她,怎么就变成了陆宅?”
老者告知道:“这里以前是宋家,可是在一年前这宅子就卖给了我们的老爷,这里就成了陆宅。”
这些话让她的心凉了大半截,莫不是爹娘都已经不要她了,她不回家就把她唯一能寻到的宅子卖了?
她的眼泪已经憋不住在眼眶中打转:“那不知道老先生知不知道宋家的人搬去了哪里了?我有急事想要寻他们。”
老者无奈的摇了摇头:“我们老爷带着我们举家一年前才搬来,对以前这户人家的事,不是很清楚了。”
眼见从这里也问不出别的有用的事来,她也就强忍着泪离开,在转身的那一刻,眼泪终是憋不住的落下。
云烟慌乱的掏出锦帕递给她:“小姐这是怎么了?怎么好好的哭了?”
“对了!我家还有铺子!”
她胡乱的抹了抹眼泪,大步流星地向另一头的宋记布庄走去。
她轻声低喃道:“爹娘把宅子卖了,总不至于把铺子卖了吧!那铺子可是祖父传下来的,若是卖了祖父还不得掀起他的棺材板来找爹爹算账。”
可当她看见铺子的那一刻,一切的侥幸都已碎裂成渣,她的脚似成了石头动弹不得,呆楞在原地,惊愕地张着嘴不敢相信她自己的眼睛。
她反复的揉她的眼睛,然后告诉自己仅仅是一场梦,再睁开的时候现实却还是无情的摆在她眼前。
曾经的宋记布庄三间临街的铺面,现如今隔开变成了米铺和药材铺。
直到此刻她的心理防线终于全面被击溃,那一刻她感觉自己就是个无依无傍的浮萍一样漂泊在外。
她躲到一旁的巷子里蹲下身来拥抱着自己,放声大哭起来。
云烟不知所措地蹲下身来陪着她:“小姐,您这是怎么了呀?怎么哭了,别吓云烟啊。”
苏夕瑶抱着云烟,在最脆弱的时候将云烟当成了唯一的依靠,放肆的宣泄哭闹道:“云烟,我爹娘怎么可以这样!我晚回来了些怎么就可以不要我了,齐渊哥哥为什么也不等等我,我又要怎么样才能寻到她们?我好想她们。”
云烟完全听不懂她嘴里模糊不清的语句,此刻也只能让她抱着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擦在自己身上,发泄完或许就能好受些。
原先一门心思地想要出来寻家人,设想了无数次和家人团聚的温馨瞬间,却不想等着她的是如此残酷痛苦的现实。
这一天她也不知道是怎么走回王府的,大哭完一场就像个行尸走肉一样,大脑一片空白,浑浑噩噩地就哭着走回了王府,然后就是漫长安静地呆坐在镜前,闷声不说话,光是静静地流着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