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空了一块。留下一个洞,就像是有什么东西,被硬生生挖掉了。
小陆言对着镜子数了数自己身上的刀伤,一共一百零六道。
而他的右手手臂上,刻着一串奇怪的数字。
小陆言看了片刻,觉得这串数字大约很重要,只是他看不懂。
妈妈牵着他的手,带着陆言往医院走去。
他家离医院不远,街上像是被战火洗礼过一样,到处都是残垣断壁。
地上有许多断裂的蛇身。陆言用眼睛扫了一眼,把这些残躯在脑海里拼好。
八个蛇头,八条蛇尾。
天色阴沉无比,笼罩着一团乌云,看不见一个活人。太阳就要下山了。
妈妈穿着雪白的裙子,牵着他,往医院走去。
一枚子弹从远处的高楼射向了妈妈。
陆言没有回头,但是莫名能感觉到,开枪的人似乎长着狗狗一样的耳朵和尾巴。
妈妈回头,看向了高楼,发出了一声冷笑:“去死,死狗。”
【天赋11-谶言】
于是那条狗真的死了。悄无声息,像是小美人鱼一样,被阳光一照,散成一团泡泡。
只不过他死亡的过程更为血腥,是直接碎成了一团肉酱。
说完这句话后,妈妈的口里吐出大口大口的、黑色的血。
陆言莫名感觉到了害怕。
妈妈安慰道:“别怕,他们都是坏人。”
陆言点了点头。
很快,他们到了医院。妈妈去挂号了。
一条绿色的海藻伪装在盆栽里,小心翼翼地扯了扯陆言的衣服。
“小朋友,学软件编程吗?程序员就业前景很好的。只要你像我一样,每天工作20个小时,很快就可以买房了……”绿色的海藻颤颤巍巍的说着,“你看,我二十多岁了,还是这样年轻。”
说着,藻人递来一张纸。
陆言低头一看,看不懂,这张纸的标题写的是:ascii码表。
小陆言道:“谢谢叔叔。”
藻人苦笑着回答:“不客气,要是时间足够,我也想给你跳个海藻舞。现在就算了吧。”
说完,这条绿色的海藻迅速枯萎。
今天来医院的人不多,妈妈很快就回来了。
她脸上笑容依旧:“小言,你手上拿的什么?”
小陆言下意识地撒了个谎:“辅导班的宣传单。”
“那种鸡娃辅导班吗?”妈妈皱眉,“小言不用去学那么多,在妈妈身边快乐的长大就好了。等你治好病,想去哪里都可以。”
陆言神色茫然了一瞬,然后点了点头:“那我去把它丢掉。”
“去吧,妈妈等你。”
陆言往垃圾桶走去,这张表上的内容并不多,他只需要看一眼,就能记下。
这么一看的话,手臂上的数字,似乎也有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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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陆言?然后呢?
手术室在顶楼。
医院没有电梯,妈妈牵着他的手,一层一层往上爬。
这个楼梯呈“之”字型回折,每次,陆言都要穿过整个楼层,才能上楼。
医院没有病人,却到处可见死相奇怪的尸体。
最可怕的是,这些尸体都长着同一张脸。
和他一模一样的脸。
妈妈像是看不到这些尸体一样,脸上依然带着安宁、祥和的笑容。
小陆言道:“妈妈,我害怕……我不想去做手术了。”
“害怕什么?”妈妈的神情疑惑,“爸爸是不会害你的。”
说着,她不由分说地,拉着陆言的手往前走去。
妈妈的力气很大,陆言根本挣脱不了。
她的步伐变得迅速了起来,几乎是片刻。就来到了医院顶楼。
爸爸穿着手术服,已经在这里等候许久。
他身边,还站着一个年轻人。
“这是我的助手小沈,”爸爸脸上也挂着笑容,“要治好你可真不容易。幸好小沈愿意当你的容器,只要你们两个融为一体,那就再也不用担心失忆了。还不谢谢叔叔。”
陆言看向了他。对方有着一双深蓝的眼眸,只是另一只眼睛里没有眼球,一团恶心的小触手从眼眶里探了出来。
小陆言道:“谢谢叔叔。”
沈轻扬只是浅浅地笑了笑,却并没有说话。
陆言的双手交合,躺在了手术台上。头顶,过于强烈的光线让他双目刺痛。
爸爸微笑着举起了手术刀,狠狠往他的心脏插去。
然而,这把刀并没有落下。
一条黑色的触手,缠住了爸爸的手腕。
沈轻扬从背后抱住了爸爸。
他的四肢全部退化,成了一条条漆黑的触手。
另外几条触手,缠住了一边的妈妈。手术刀被他到了陆言的怀里。
沈轻扬朝他大吼道:“陆言,快跑!”
爸爸妈妈的表情都变的格外疯狂。他们的身体膨胀起来,像是一个胀气的气球。
陆言的神情茫然,却很听话地抓住手术刀,往外跑去。
此刻,他内心中充斥的情感不是恐惧,而是悲伤。
他流出了眼泪。
背后,是妈妈怒吼的声音:“放手!”
沈轻扬漆黑的触手从根部断裂,洒下一片蓝色的血。
陆言跌跌撞撞地往外跑。却茫然的不知道自己要往哪里去。
手术室里,一团漆黑的浓雾扩散开来。
外面的天黑了。
作者有话要说:*营养液9w的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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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缸中之脑”理论】(以下百度)
“缸中之脑”是希拉里·普特南他的《理性,真理与历史》一书中,阐述的假想。
“一个人(可以假设是你自己)被邪恶科学家施行了手术,他的脑被从身体上切了下来,放进一个盛有维持脑存活营养液的缸中。脑的神经末梢连接在计算机上,这台计算机按照程序向脑传送信息,以使他保持一切完全正常的幻觉。对于他来说,似乎人、物体、天空还都存在,自身的运动、身体感觉都可以输入。这个脑还可以被输入或截取记忆(截取掉大脑手术的记忆,然后输入他可能经历的各种环境、日常生活)。他甚至可以被输入代码,‘感觉’到他自己正在这里阅读一段有趣而荒唐的文字。”
有关这个假想的最基本的问题是:“你如何担保你自己不是在这种困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