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两场晚宴,西原国的果酒彻底打响名头。
宴会之上,各国使臣纷纷向郅玄请求,希望能大批购买果酒运回国内。如果条件允许,还希望和郅玄达成长期的交易。
考虑到和王子淮的买卖,郅玄没有全部答应,仅挑出三分之一,全部是已经依附的诸侯国。
“谢君上!”达成所愿的使臣喜出望外,当夜就写成奏疏,派人快马加鞭送回国内。
未能达成交易的使臣颇为气馁,他们完全可以想象,错过这次机会,意味着错失多大的财富。
奈何郅玄主意已定,不容更改。
失望的使臣只能偃旗息鼓,决定回国后全力劝说国君,尽早下定决心投诚。稍有政治眼光就能看出,郅玄统治下的西原国将会何等强盛繁荣。
黄金大腿近在咫尺,扑上去抱紧才是明智之举。继续犹犹豫豫摇摆不定,结果就会像果酒生意一样,眼睁睁看着别人大口吃肉,自己连汤都喝不上。
宴会结束之后,使臣队伍陆续启程。
有人满载而归,有人一无所获。
对依附西原国和北安国的诸侯国来说,此行自是大有收获。于其他国家而言,今后都要绷紧神经。难保这些依附国不会狐假虎威,翻出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借机上门找麻烦。
另有数个国家,国君接到使臣的奏疏,迅速下定决心,祝贺队伍尚未归国就派出行人,携带正式国书赶来草原,表明投诚之意,希望能依附两国。
对此,郅玄没有全盘接纳,而是暂时压下,进一步了解该国情况才做出决定。
赵颢和世子瑒身份所限,不能专断,需要派人护送来人去往北都城,由北安侯做出决断。
日子一天天过去,为筛选投诚的诸侯国,郅玄忙得脚不沾地,几乎没有空闲的时间。赵颢也是一样。世子瑒动身启程后,连续有北都城来人,他要处理的事情更多,每天从早忙到晚,连吃饭都像是在打仗。
这种情况下,两人偶尔才能见上一面。见面后来不及多说,两三句话就哈欠连天,沾枕即眠,完全无心去想别的。
成婚至今,两人不太像是伴侣,反倒更像志同道合的室友。
好不容易有一天空闲,郅玄躺在榻上不想起身。本想多睡一会,脑子却不受控制,想的不是政务就是军务,要么就是生意,总之,没有闲下来的时候。
单臂搭在额前,郅玄不由得叹气。
他果然是个劳碌命?
正叹息时,腰间忽然一紧,侧头看过去,就见赵颢正半撑起身体,单手托着下颌,双眼半睁半合,目光扫过来时,透出一股子魅惑和慵懒。
郅玄不想说话,他身体很疲惫,大脑却在不停运转,既疲劳又精神,连他自己都感到无奈。
腰侧有些痒,郅玄眯起双眼,凝视赵颢片刻,顺着内心的想法探出手,握住一缕悬在肩头的黑发,将对方拉近,旋即一个翻身压了上去。
赵颢眼底闪过笑意,双臂用力,两人的位置瞬间颠倒。
长袖垂落榻边,鸦色披散。
郅玄有些懊恼,美人如玉,奈何力气太大,呜呼!
声音传到室外,守在门旁的侍人摆摆手,示意端着洗漱用具的婢女退下去。自己也退后两步,眼观鼻鼻观心,不发出半点声响。
廊下卷过冷风,风中夹着碎雪,落在木制的地板上,留下点点暗痕。
遇风吹过,侍人婢女并不觉得冷。他们的外袍内都穿着毛衣,脚上套着足袜,走廊转角处还立着火盆,足以驱散冬日的寒冷。若不是城外的茫茫雪原,他们都快忘记自己不是在中原,而是身处草原腹地。
郅玄和赵颢在内室消磨半日,许久才起身唤人。
侍人婢女鱼贯行入,熟练地伺候两人洗漱更衣。
少顷,两人至前室,侍人抬来一只造型奇特的铜锅,放在提前备好的地炉上。
婢女提着铜壶上前,向锅内注入熬煮过滤的肉汤。
另有数人送上食盒,端出大盘羊肉、牛肉和鹿肉,还有切块的豆腐,或煮或煎的禽蛋,以及大捧的豆芽。
赵颢看着这些食材,不免有些诧异。
郅玄简单解释之后,执长筷夹起一片羊肉,在锅内涮了几下,肉变色后捞出,蘸上特制的酱料送到嘴里,肉汁浸透味蕾的刹那,不由得眯起双眼。
好吃!
他不过偶尔提了一句,厨就记在心里,还专门做出火锅,熬煮汤料。虽然没有辣味,一样令人食指大动,在冬天吃上一顿,称得上是一种享受。
可惜没有蔬菜。
冬天种菜要有大棚,没有大棚就要寻找温泉。两样条件都不具备,郅玄颇为遗憾,只能靠豆芽和菜干解解馋。
见郅玄吃得畅快,赵颢也仿效他涮了几片羊肉和牛肉。这一尝,双眼顿时发亮。
“味道如何?”郅玄将一碟蘸酱递给赵颢。
赵颢没有客气,接过来放到手边,一筷子夹起半盘羊肉,看得郅玄眉头一跳。
“甚好。”
接下来的时间,公子颢又一次展示出他过人的饭量,牛羊肉和鹿肉一盘接一盘送上,几筷子下去就会光盘。
郅玄吃到八分饱,不再多碰肉类,偶尔才涮几片,大多吃的是豆腐和豆芽。公子颢则不然,他的胃简直像是无底洞,却又能时时刻刻保持优雅,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看着婢女端下去的盘子,郅玄估算一下赵颢的饭量,猛然间发现,之前几次宴会,赵颢全都在“保存实力”,认真说起来,眼前这顿才是他真正的饭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