稷夫人接到书信,从头至尾看过一遍,明了家中打算,很快以雷霆手段震慑府内,清理心怀诡谲肆意挑拨之人。
在稷夫人眼中,王子淮是她的丈夫,是她女儿的父亲,同样也是家族的盟友。
自幼接受的教育让稷夫人能抽离感情,十分客观地看待这场联姻,很快得出和稷康相同的结论。她无意在这件事上纠缠,冷静理智得超出想象,让想要看笑话的人全都落空。
然而终究有人不死心。
象夫人的来访让稷夫人冷笑。
两人幼时就相识,对彼此的性格十分了解。无需照面,她就能猜出对方的来意。恼怒完全没有,只当是看笑话打发无聊,亲耳听一听对方能说出什么样的好话。
打定主意,稷夫人没有马上起身,而是命人取来妆盒,为她重新梳发。
妆盒共分三层,装满精美的玉饰,还有王子淮从西原国带回的金饰。
不同于中都城的风格,盒中金饰未见厚重,十分精致华美。
最精巧的是一对巴掌大的金蝶。
蝶身镂空,内部镶嵌彩宝,蝶翼舒展,边缘处薄如蝉翼。金饰不比玉器珍贵,却胜在华丽,让稷夫人爱不释手。
想到王子淮所言,稷夫人挑选出两支金钗和一只金蝶,亲手佩在发上。对镜自照,蝴蝶双翼在发间轻轻颤动,仿佛活过来一般。
“夫人美甚。”婢女赞叹。
稷夫人微微一笑,扣上铜镜,起身时振动双袖。
待袖摆覆于身侧,她才施施然走向门外,去见等候已久的象夫人。
客室内,象夫人等得不耐烦,面上却丝毫未显,正身端坐,偶尔端起甜汤饮一口。
虽是冬季,房间内却温暖如春。
靠墙摆放铜炉,有管道延伸而出。炉身烧热,烟气随管道飘出室外,远胜于火盆。据悉这是王子淮从西原国学来,还特地从西原侯手中借来匠人,专为改造屋舍和打造这些炉子,也不知是真是假。
象夫人必须承认,这些炉子很是好用,在王子淮对外出售时,太子府也购买了一批,价格十分可观。
白送压根不可能。
王子淮不会吃亏,太子也拉不下脸占兄弟便宜。
铜炉之外,婢女还送上手炉,十分小巧,可以握住暖手,隐约还飘散出香味。
手炉没有对外出售,除了送入王宫的几个,只在王子淮府上能够见到。据悉也是从西原国传入。
氏族购买不到,又不好私下打造,只能通过王子淮从西原国购买,或交一笔金绢,从郅玄手中借来几名匠人,在自家进行打造。
从王子淮回到中都城,赚钱的脚步就没停下。
铜炉和手炉获利虽丰却不算大头,果酒和丸药才是暴利。捧着这两样简直像守着聚宝盆,压根不用多做什么,只需放出消息等买家上门。
短短时间内,王子淮赚得盆满钵满,连盐井的生意都搁到一旁。
认真数一数,这些赚钱的生意都出自西原国,难怪王子淮要娶原氏女。
哪怕是看不惯王子淮的卿大夫也必须承认,这场联姻能给他带来巨大利益,相比之下,被不痛不痒的说几句算得了什么。
王子淮被非议的还少吗?
想到这里,象夫人不由得冷笑。
这样一位侧夫人进门,不晓得稷氏是何感想,真能视若无睹?她可不信。
妯娌俩从闺中时就结下梁子,碍于太子和王子淮,两人勉强维持表面和平,实际仍看不惯对方。
如今抓住机会,象夫人自然要上门看好戏,当面嘲讽一番。
这件事对她没多少好处,架不住她乐意。
除此之外,还可以为太子打探一番,王子淮究竟是真正无心朝堂,还是以赚钱为遮掩,想方设法拉拢大诸侯。
门外传来脚步声,料想是稷夫人,象夫人放下杯盏,收敛起情绪。
不同于设想中的情形,出现在她眼前的稷夫人没有半分憔悴,反而锦罗玉裳,光彩照人。随着她的走动,发上饰品闪烁彩光。
金蝶实在太过别致,象夫人不由得多看了一眼。
稷夫人微微一笑,道:“此物出自西原国,象姊可也喜欢?”
听闻此言,象夫人不由得心头一沉。
看到她的表现,稷夫人笑意更盛,乌发堆云,金光点缀其间,愈发妩媚明艳,光彩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