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皓率军开赴匪徒藏身地,发现早已是人去楼空。
空荡荡的一片荒地,仅留下大火焚烧的痕迹,昔日建造的屋舍军营都被遗弃。
卒伍搜查废墟,发现大量人和马的骨头,全部烧得焦黑,轻轻一掰就断成两截。此外,还在废墟下发现地道,直通藏于地下的仓库。
据俘虏供述,仓库是匪徒自行挖掘,位置十分隐秘,连建立藏兵点的人都不知道。
每次外出劫掠,匪徒都会私藏一部分。起初动作很小,几次之后没被发现,胆子越来越大,截留得也越来越多。为防止有人告密,匪徒们互相牵制,无论是哪支队伍劫掠所得,东西都要平分,绝不能独吞。
卒伍打开地道,用火把照亮,准备前往地下仓库。为防有诈,俘虏也被一同带来,押解着在前引路。
众人顺利抵达仓库入口,将火把插-入墙上凹槽。
火光下,仓库的入口被石块堵住,搬开要耗费不少力气。
石块后还有木门,几名卒伍一同用力,伴着刺耳的摩擦声,木门被推开,仓库内部一览无余。
“嘶——”
移近火光照亮,地道中的甲士卒伍齐齐吸了一口凉气。
石室内堆满大大小小的箱子和麻袋。
箱子里装满金绢和彩宝,还有未冶炼的铜矿石。麻袋里主要是粮食,稻、麦、粟、黍不一而足。还有大量的盐块,未经提炼,许多掺杂着泥土和石子。
由于箱内装得太满,箱盖都被撑起。
麻袋堆叠在一起,部分系口的绳子已经腐朽,里面的粮食洒落出来,袋口下还有老鼠的踪迹。
地上摆放着一捆捆兵器和箭头,有青铜也有骨器。青铜器上带有标志,主要来源于几个小诸侯国,大诸侯国的少之又少。
室内还摆着不少陶器,拍开封口,里面竟然是西原国出产的果酒!
在袭击羊琦一行人前,这些匪徒多次设下埋伏,拦截过往队伍。遭难的主要是商队,也有小国使臣。不然地话,很难解释他们手中的青桐箭簇,尤其是来源南地诸侯国的一部分。
仔细清点之后,石室内的箱子麻袋陆续被运了出去。
羊琦看过一眼,做主将金绢分给将士,彩宝和青铜器带回新城,前者献于国君,后者是重要的证据,证明这些匪徒罪大恶极,建造藏兵点的人包藏祸心,肆意屠戮氏族,必须诛杀!
灰烬中的骨头堆在一起,从头骨残片判断,人数超过三百。不出意外地话,应该是被舍弃的匪徒。
袭击失败,他们失去用途,为防进一步暴露,只能斩草除根。
动手的人只想湮灭痕迹,行动过于仓促,没能发现地道和仓库。如果不是过于心急,下刀子太快,为了保命,匪徒定然会供出地下藏宝。
现如今,这一切都归了西原队。
俘虏走出地道,看到清理出的骨头,联想到自身,不由得脊背生寒。恐惧达到极点,生出无尽的恨意。
恨意不是对郅玄,而是朝向藏兵点的建立者。
他和同伴固有私心,每次行动也是尽心竭力,从没有应付了事。无需亲眼目睹,他有九成肯定,没有同伴死命搏杀,梁盛根本无法从战场脱身,不死也会和他一样沦为俘虏。
如此大恩未得回报,反而被过河拆桥!
梁盛实在太狠,做得太绝,对救命恩人斩尽杀绝,像垃圾一样丢弃,不屑一顾!
俘虏越想越是不甘,怒火中烧。
愤怒没有让他失去理智,反而促使他想起一件事,一件能让他活命,狠狠报复对方之事!
“贵人,罪人有话!”
俘虏挣扎着跪在地上,双手被扭在身后仍坚持抬头,仰视战车上的羊皓。
“梁盛用鸽传信,罪人记得哨音!”
羊皓站在车上,斜视地上的俘虏。半晌,在俘虏将近绝望时,他才大发慈悲,命人将俘虏带下去,制作木哨,模仿召唤信鸽的哨音。
“分兵搜索,可疑皆诛!”
未能抓到梁盛,大军不可能就此返还。羊皓下令分兵,对周边进行清缴。如果有草原部落和匪徒野人恰好出现,不好意思,自认倒霉吧。
羊皓大举兴兵时,携带奏疏的中大夫日夜兼程,沿途更换五匹战马,缩短将近一半的时间,用惊人的速度抵达中都城。
中大夫出示代表身份的玉环,顺利进到城内,其后找上官署,亮明氏族身份和官职,当日就被带入王宫。
彼时,人王正训斥太子。
太子在春耕祭祀时犯错,被两个兄弟抓住把柄告到御前。
春耕祭祀关系重大,人王能交给太子主持,是出于信任,也是对他的扶持。哪里想到太子竟然会出错,而且是无法遮掩的大错!
“太子,你如何解释?!”
人王火冒三丈,更是恨铁不成钢。
他已经把饭碗递到太子跟前,结果呢,非但没能吃到嘴里,反而洒了一地!
这让他如何不怒,如何不气!
随着儿子年岁渐长,父子间不再如早年亲近,代代人王都是如此。
人王的确防备太子,可从没想过另立储君!
太子是嫡长子,是他和王后的第一个儿子,无论从身份还是情感上,他对这个儿子倾注得更多,远超过其他儿子。
早年的太子也算是聪明伶俐,参政之后表现得可圈可点,让人王十分欣慰。这两年却像是换了一个人,在朝堂上的表现一天不如一天,令人大跌眼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