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得神兵利器?”
听郅玄提到钢刀,匠人们热血沸腾,甲士卒伍更是满脸激动,因兴奋面色潮红。
西原队本就实力强横,再配备削铁如泥的钢刀,岂非如虎添翼,在战场上所向披靡!
将众人的神情尽收眼底,郅玄欣慰之余也有几分无奈。
他明明提到了铁锅和农具,结果有一个算一个,关注点都在武器上,为之奈何!
下大夫和匠人们表明心迹,当场立下军令状。仆役和奴隶们也暗下决心,必要竭尽所能,达成国君愿望。
原本工坊就十分忙碌,郅玄此行之后,坊内炉火日夜不熄,不久之后还出现了锻打声,可见众人工作热情之高。
身为封建奴隶主也不好如此压榨。
郅玄几次派人去工坊劝说,工作热情高是好事,但该休息也要休息。
匠人们当面领旨,答应得十分痛快。等传话的人离开,依旧我行我素,该干什么干什么。他们一定要炼出钢,要锻造出君上口中的神兵利器!
在信念驱使下,匠人们工作热情愈发高涨,派去劝说的人无功而返,更是起了反效果,几乎每去一次,匠人们留在工坊的时间就会越长。
内部的人知道实情,明白不是郅玄要求,而是工坊上下主动加班加点。
外部的人不知道,不免心生误会,加上宵小有意推动,关于郅玄残暴不仁的流言很快出现,甚嚣尘土,一度压过了他的仁义之名。
日复一日,流言没有断绝,反而愈演愈烈。
郅玄的名声逐渐两极分化,有人指他残暴凌弱,怙恶不悛,也有人夸他任厚和善,爱民如子,截然不同的两种口碑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委实称得上稀奇。
匠人们投身工作,都没想到会产生此类流言。
郅玄知道的时候,名声早已经传开。反正对他没有多大影响,索性随他去了。
巡视过工坊,考虑到络绎不绝的商队和各方探子,郅玄决定以冶炼工坊为中心划出一片区域,派重兵把守。除工坊内部人员及获得许可之人外,其余人一概不得入内。
“凡刺探及强闯者,发现立即抓捕,逃跑反抗格杀勿论!”
冶铁技术必须保密,就算是赵颢,郅玄也无意透露分毫。
两人成婚不假,西原国和北安国结盟也是真,但该有的界限不能模糊。
究其根本,以郅玄的身份,婚姻最主要是政治考量,感情不过是锦上添花,不能左右他的判断。彼此之间毫无保留,自始至终绝无可能。
听起来很像渣男,可他身为国君,首先要考虑国家利益。
铁器何等重要,别说北安国,在一定时期内,国内氏族都要隐瞒。至于中都城,除非人王询问,郅玄绝不会主动提及。
这样的做法符合氏族规则,无人能够指摘,更无法诟病。
工坊周围布下重兵,全部出身郅地和凉地,对郅玄的忠诚度极高,非寻常可比。有他们在此把守,查验出入之人,别说各国探子,连只苍蝇蚊子都飞不进去。
如此一来,郅玄就可以集中精力处理政务,抓紧提拔和任命干才,由其负责玄城的建造工作。等一切安排妥当,他就该动身返回西都城。
原本他无需急着动身,盖因人王命王子淮亲来迎娶,身为西原国君和原氏家主,他不能不露面,必须面见王子淮,在国都送原桃出嫁。
再者,人王降下恩宠,郅玄也不能不做表示。其他方面不好更改,原桃的嫁妆必须丰厚。
上一次的猴儿酒未能送出实在是遗憾。
队伍半路遇到袭击,死伤惨重。此事不只激怒郅玄,还引得羊皓出兵,在藏兵点周围碾压式清剿,力度和犁地没多少区别。
军队回城后,羊皓见到郅玄,送上战中缴获,明言没有抓到真凶,事情绝不能善罢甘休。甭管背后是东梁国还是南幽国,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日后必要再次发兵,不打到对方跪下绝不算完!
西原国和东梁国有五城旧恨,和南幽国的关系也称不上和睦。羊皓的决定得到粟虎支持,卿大夫们纷纷响应。
郅玄不好强压众意,事实上他也没想压。
等到时机成熟,一场国战不可避免,区别仅在于单线还是双线,是局部战争还是举国参战。
不是郅玄爱好战争,而是形势容不得他犹豫。
对方的刀子已经亮出来,举棋不定非丈夫所为。不只要真刀真枪的迎上去,还要把对方打痛,痛到再不敢起相同的心思。
西原国尚武,郅玄身为国君必须要做出表率。
他手握新军,马上就要掌控上军,他必须强硬,斩获无可争议的战功。如此才能稳固地位,进一步掌控军权和政权,拥有更多和卿大夫掰腕子的底气。
战争的基调定下,接下来就是搜集证据,为出兵夯实基础。
在那之前,原桃的婚礼是重中之重,不能出现差错。正因知道这一点,羊皓等人才会暂时收兵,没有进一步扩大事态。
趁这段时间,郅玄召集宗人和史官,询问送亲的相关章程,并决定再次前往密林,重新搜集一批猴儿酒。
是不是真正的猴儿酒不重要,重要的是必须从林中带出。东西带回城,只要他一口咬定是树中藏酒,那它就是!
这批酒带入中都城,将成为原桃的敲门砖。用得好的话,她就能借此打开局面站稳脚跟。
质疑的声音肯定会有,却不会产生多大的影响。
原桃送的是人情,收礼之人看重的也不会是酒水,而是她背靠的家族,是身为西原国国君的郅玄。
这就是氏族的默契和规则。
所谓的树中藏酒不过是借口和引子。若有谁想不开,揪住果酒来历不放,非但不会影响到联姻,反而会贻笑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