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齐晋两国最终逼不得已和解共同抵抗燕国的时候,禹皇终于将楚国的所有的州都想好了名字。
楚国也分了六州。
从左至右依次是:晓州,安州(楚皇都所在),溪州,夏州,陇州,愿州。
晓州是打下来就定了的,已经流传出去了,禹皇的意思是破晓,黎明的意思。后面的安州意寓意山河安稳之意,这些都是大家一听就能知道的意思。
但是后面的溪州,夏州之类,就基本没什么特殊意味,问就是禹皇喜欢。
“多好听,对吧?”
折青:“……嗯,好听。”
如今天已经大冷,她担忧着边疆的战士,又要操心各地严寒会不会冻死人。
“咱们原来十二州也就罢了,如今晓州至愿州怕是没有炕,柴火也没有,希望赶到那边的官员能迅速的接手当地的政务,少死一些人吧。”
禹皇就不太关心这个。
“你放心,他们之前也是这般过的,农人自有农人活下去的法子。”
他老人家就不忙着做这个,而是要开始看从京都去安州的线路图了。
“明年二月就启程,人多,咱们行水路,大概五月就能到。”这是折青提出来的。
但是禹皇不同意。他就有自己的坚持,“你先去吧,朕要走陆路,朕研究这些城池很久了,这次肯定要去看看。”
这是他第一次出门旅游,反正是不可能只在船上待着的。
折青:“……”
她劝道:“父皇,等再过十年,您就可以出门四处游玩了,天高海阔,哪里不能去呢。”
禹皇这回不妥协了。他已经无数次去过了旅行社的窗口问过了,人家小销售员无数次热情的推荐了他旅游路线,如今再去,那些销售员都不爱搭理他了,只留下一个小姑娘还依旧给他一杯茶水,陪着他仔细的规划更加细的线路。
他不能白费了这小姑娘的好心啊。
折青:“……”
也是,你去了旅行社那么多次,第一次去人家看你穿的好,气质好,自然热情,后面见你是一毛不拔的人……听闻她家父皇去了那么多次,一点儿赏银也没给。
后面再去,就是个臭老九了,谁见了都不愿意搭理,又不敢得罪,只好将新来的小姑娘推出去,每回禹皇去了,就由她接待。
折青就道:“父皇,您好歹给人家一点赏银,听你描述的,我都觉得那小姑娘不容易。”
主要是禹皇问的太多了,太详细了,小姑娘每回都要做大量的功课,从各处问话,才能回答禹皇的问题。
禹皇做皇帝霸道惯了,道:“等最后,朕一定给她赏银。”
但是他去了,又不是皇帝,只是普通客人。他打听了,普通客人还没完成事情呢,怎么能给银子?
反正他不给,他不能崩普通客人的人设。
他批改完折子,又拿出旅游小册子看,道:“朕觉得从丝州到西州这里还需要完善完善,庐州的石油朕肯定要去看的,他们这里没有写。”
折青:“……为什么不让大臣给你出一份旅游线路呢?”
禹皇:“你不懂,朕要的是自己去旅行那份乐趣,那份参与感,你懂吗?”
而且大臣们制作出来的旅游册子就失去很多可以去的地方了。这里不能那里不能,去的都是安全的地方,不像是旅行社,为了吸引游客,什么地方都有,还有鬼屋呢。
而且,这种自己跟人细细商讨旅行的乐趣,实在是让人享受,要的就是缺陷,因为有缺陷,他还能自己去琢磨怎么走更好,要是大臣们……制作的完美无缺,根本没有兴趣了。
折青:“……”
行吧,你说什么样就是什么样。
然后两人批改完折子,折青去了郊区看沈离和雪生,最近两人合作,准备开展一个【有机农业】长期试验室,所以有时间就凑在一起商量事情,见了她去,即便高兴,但是也没有多少时间跟她说话,让她自己去摘瓜果吃。
“主要是橡胶种出来了,有很多没做出来的东西便能实现。”雪生跟沈离道:“所以,这橡胶园林一定要大量种植,这是做多少我们能用多少的东西。”
沈离点头,“那你那边也要快点做出杀虫剂,我上回说的敌敌畏怕是不好管控,但是比敌敌畏性少一点,你们能研究出来,就优先试试吧。”
种植,不仅仅种便好了,后续的杀虫,施肥,样样都是要跟上的。
之前的农肥和农药都不满足于现在的农业发展了,雪生的物理化小组必须跟农学生开始合作,早日研究出更好的东西才行。
不过研究这些东西,都是要银子的。要银子不得不去找孙香,于是折青来了,就请折青去说。
“殿下,这是大事情,要是阿香抠门,您可得压着她给。”
折青就笑着点点头,“好啊。”
这种事情孙香肯定不会推脱的,但是这实验室的银子一年到头拨下来,也是不少钱。
她盘算了下自己的国库,突然想起投入到海外的银子,感叹道:“希望这次海航的人回来,能带回来不少的利润。”
……
“远方的东方大陆,真的是遍地金银?”霍布森回到领地后,就开始四处跟人宣传东方大陆的好,一个个的商人听见远方的商机,纷纷带着自己的商品来领地,希望能买一张去远方大陆的船票。
如今,一张船票已经卖出了去见上帝的价格。
不过众人也顾不得许多,第一次跟着霍布森伯爵去的人回来已经发了大财。
“那么好的盐,丝绸,瓷器,茶,玻璃,钢铁,刀,方便面……各种数不清的好东西,都被贵族们卖走了,贫民们根本看都没看过,但是在东方大陆里,却是最日常使用的东西。”
这就馋人了。大家都知道只要登上了那艘船,就是暴富的开始。
于是一票难求,那些空空的大船成了他们梦寐以求的地方,什么翻船的危险,什么语言不通,通通不重要!
如果这种大船还会翻,那他们出海用别的船,就更加会翻了。至于语言,那就不是问题。马上学,现在就学。
于是几百艘大船启航过后,每一艘船上的人都在跟着禹国来的人学禹字。
“我听闻出来的时候,皇太女殿下就说要启用拼音了,也不知道现在做出来没?”
“不知道,不过现在的字已经够好学了。”
“是啊,简单,易懂。”
“这些西方人真是撞上了好时候。”
西方人却学的满眼都是晕乎的,上帝,这字怎么还歪歪扭扭的,怎么像蝌蚪?
不懂,不懂,太难学了。
发音也奇怪。
反正就是学的死去活来的,但是为了赚银子,他们也不敢停,只好逼着自己前进。他们如此,禹国船员们学西方语言,也是如此。
“他们还说我们的字歪歪扭扭呢,我们的字怎么歪歪扭扭了,你看,多方方正正,倒是他们的字,怎么都是像困了似的,躺着的呢?”
苍淼:“……”
无论这字是躺着的还是站着的,都得学,不会的就去找霍布森教,他走进去,正好看见霍布森在写东西。
“你在做什么?”苍淼问,“嗯……黄瓜爽肤水?你要买这么多吗?”
霍布森正在整理各位夫人们给他的购买名单。
“自从我回去后,能托关系找到我的都在找我了,单单这一份要购买的东西,就是我姐姐让人送来的。”
送来了第一次,又送来了第二次。
他姐姐嫁到了旁边的领地,平日里也不回来,刚开始他想出海,姐姐还特地坐着马车回来过一次,但是这次,他家姐姐已经来不及回来了,每天都在家里待客,只要有人来,就答应,然后写信给他,让他帮忙带。
他前后共收到了十封信。
之前太忙,也没看仔细,等登了船,拿出来一看,顿时两眼冒金星,这哪里是帮带一些东西,这简直是要装满一船东西了。
便哭笑不得的道:“准备删删减减,只买些不占地方的。”
他自己还有不少人托付呢。比起女人要他买的胭脂水粉和丝绸,男人要的就更简单了。
刀。
禹刀在西方大陆引起了很大了震动,他带回去的禹刀直接被送去了各家贵族和皇室家里。
这回他来,还带来了不少的亲戚,都在这船里面,所以霍布森整日也忙的很。
不过再忙,霍布森还是努力认真的在学禹字的。越学,他就越觉得当初在宫里的时候,苍淼给自己翻译的不对劲,但是时间已久,他又怕自己记错了,只好将疑惑按在心里不谈。
哎,所以说,一定要懂得语言啊,不然别人说什么,你都听不懂。
……
十一月中旬。
招完水兵之后,便开始马不停蹄的又在四处招海航的人了。他们这海航肯定是要长期发展的,而且如今海航,都是朝廷办的,是官办,所以这次招人,也是按照士兵的训练去的。
“训练辛苦,要学西方语,学完了,还要做好随时准备死亡——万一运气不好,遇上了大波浪,怎么办?反正要是一路平安倒也罢了,要是出事情……连具尸体也找不到的。”
尸骨无存——
这就很恐怖了。
死,很多人都不怕,你去当兵打仗,不是一样的会死吗?但是死了之后,葬身在海底,就太吓唬人了。
时人重视身后之事。
火葬,水葬,在他们眼里都是不行的,何况是直接沉默在海里。
所以就这一件事情,就吓退了很多人。
最后去的人,要么是真想去外面的人,具有冒险精神,要么是真穷。
没错,给的银子实在是很高。
“我想着出去两年,回来就能在镇子里买座小宅子了。到时候,孩子在镇上,也能比在村子里好,至少去小学读书的时候,不用走那么远的路。”
如今小学还没有开到村子里去,孩子们要是去镇上,就不方便极了。虽然说可以寄宿,但是如今这一批孩子读小学的年纪都小,又是父母心里的宝,长年累月的放到学校寄宿,他们也不放心。
所以,最好就是在镇子上买一套宅子。
排队报名的人道:“我自小水性就好,之前听说徐州那边选水军,我去晚了,没选上,本是想回家去的,谁知道天无绝人之路,这不,又招海航的人了。”
就有人道:“如今世道好过了,即便是这回选不上海航,我也不准备回去了,又是农闲,你说我们回去做什么?趁着冬日里,多做点事情才是好的——你们听说了么,愿州那边正招人了,我想着去呢。”
“愿州?愿州在哪里?”
“啧,一看你就不看报纸,如今陛下将先楚那边划分了六州,靠近秦国那边的叫愿州。”
“天爷,那么远,你去那里做什么?“
“远什么,做船快。“
“别犟,去愿州,怕是一年也不能回来一次,你家中的妻儿怎么办?听我的,就在这附近找个事情做,每月能回去几回,家里的人出什么事情,也能帮着点,否则,你挣了银子又能有什么用呢?”
这一听见就是过来人,便排队在他身边的人都围过来,问:“听老兄这意思,是之前出去过了?”
那人就叹气,“是啊,去的还不远,就在庐州,就是石油厂,我去的时候,也抱着多挣银子的想法去的,但是我阿娘正好生病,这一去,就连她最后一面也没赶上,我想了好几天,还是辞工回来了。这一来一回,相当于没挣银子了。”
众人沉默,都觉得不容易。不过又突然觉得不对劲,“那老兄怎么又来面试海航了?这一去,可就不是你想回来就回来的了。那在海上,即便你想好回来,也只能呆着,难道那船还能为了你返航?”
那人就突然悲伤的道:“我母亲去世没多久,妻子和儿子也相继去世了,我一个人,怕什么?”
这就值得让人同情了。
不过这番话也引起了不少人的思考:这一去,真值得吗?
于是不少人又拿着简历走了出来,等人走了,那人身边的一个大汉就笑着骂道:“好你个吴三,你家妻子儿子不是在家里好好的吗?“
那叫吴三的也笑,“我也是为了他们好,我说的可有哪句不对?要是没决心,那就不要来,这一去,真就是可能回不来了。”
大汉:“那你还来?”
吴三坚定地道:“我喜欢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在水里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
大汉啧了一声,一个村里长大,自然知道他的厉害,想要嘲讽几句他是没见过世面,没见着水军那下水的模样,但是想想,这人一顿哄骗,已经骗走了好几个竞争对手,又觉得应该对他好点,于是便闭了嘴巴,一心一意的准备面试的话去了。
过了一天,他们就收到了面试通过的信件,然后就要去集中训练了。吴三老婆就哭,“你这个没良心的,你要是去了,我就带着孩子改嫁去。”
吴三就道:“要是我死了,你就改嫁吧,孩子还是我的姓就好,但是我没死,你放心,你以后有的享福呢,我肯定让你住上大宅子。”
他说完就开始收拾包袱,跟隔壁的大汉一起离开了家。
——他们虽然不是第一批海航的人,但是在后来长久的海航的海员中,却依旧是留下了名字的人。
……
十一月,闻州跟丝州相交不远的小村庄。
清晨,寒冷凛冽,邮政员阳江已经开始清点自己收到的信件和东西。
哪个是送到哪个人家去的,哪个需要背篓,哪个不需要,都清点好后,就开始一天的送快递之行了。
他娘给他塞了个咸鸭蛋,“鸡蛋你觉得没味道,那就吃吃这个,听闻是双蛋黄的呢,我好不容易买来的。”
这种蛋,做成咸咸鸭蛋就特别香,正好路上吃。
她还准备了保温壶,给里面灌满了热水,一边灌一边又习惯性的抱怨,“我就说,不要做这个邮政员算了,多苦啊,拿到手里没多少银子,又不是朝廷正式的官员,只是个边边角角说不上话的,不如就辞了,跟你姐夫一起去卖衣裳,那衣裳买的时候便宜,拿回来就能转手卖出去,不比你这个赚钱?”
阳江就笑,“不了,我喜欢现在的日子。”
他已经走了这么久的路,习惯了时不时就去送信的路,脚步踏在上面,就高兴的很。
他娘还要唠叨,他爹就不耐烦了,出来吼道:“你懂什么,卖衣裳挣了上顿没下顿的,可是江子这是能做一辈子的,辛苦点算什么?妇道人家!”
他娘就瞪了一眼他爹,气呼呼的回去了,阳江媳妇才敢抱着孩子出来,将一块自己做的蛋饼给他塞嘴巴里,“你快去,今天看样子还会下雪,早去早回。”
阳江便走了,逗弄了下三岁的儿子,道了一句,“等阿爹回来给你带野鸡吃。”
他妻子就道:“别站着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