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樱井的耳垂已经不红肿了,但也遭不住两面宿傩的手这么揉。
她下意识抓住了两面宿傩的手腕,可怜兮兮的:“前天拜托杏子帮我打的。”
“宿傩大人,耳朵,耳朵要被揪掉了——好痛。”
少女嘴上说着疼,脸颊晕红,眼眸却依旧黑黝黝的,清亮。两面宿傩忽然想起自己还没有见过樱井哭——哪怕是泪眼朦胧的模样也没有见过。
她被土蜘蛛折断手臂的时候没有掉过眼泪,在道场被破魔箭反噬的时候也没有掉过眼泪。
明明长得这样娇气秀丽,骨头倒是很硬。
男人终于大发慈悲的松开手。他松开手后,樱井的耳坠也随之坠落在地。樱井垂眸瞥了一眼,发现是耳坠上的耳针被两面宿傩捏碎了。
难怪……她就说怎么觉得怪痛的,这手劲儿谁不痛啊?
伸手摸了下自己的耳朵,樱井摸到一点湿润的血迹。她眨巴了下眼睛,不死心的又摸了一下自己耳朵:我耳洞呢?
我那么大一个耳洞呢?
我新打的耳洞呢???
山田心子:【他好像用反转术式把你耳洞合上了。】
樱井:【…我恨甲方。】
少女摸完耳垂后,满脸错愕的表情。她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洞没了,不死心的又摸了一下。
那点稀薄的血迹很快被樱井手指蹭开,白净的耳垂上干干净净,没有任何可以挂耳饰的地方。
两面宿傩嘴角被少女的表情取悦,眼底浮起笑意:“耳环太丑了,不准戴。”
他的目光不曾从樱井身上移开,从樱井进院子开始,他就始终注视着少女的一举一动。直到樱井走到他面前,两面宿傩才移开视线。
院子的石子路上滚落有许多碧色宝石,在月光笼罩下散发出淡淡的光辉。
下一秒,那些宝石便被斩成飞溅的,带着光点的碎末。两面宿傩看着满院子破碎的宝石,心头不悦。
他回到多治比家,第一眼就看见了这些宝石。
这些昂贵的,被那些人献上来取悦樱井的宝石。
它们的颜色和樱井戴着的耳环坠子颜色一样。两面宿傩只要将二者联系到一起,心底便陡然升起一股杀意。
或许也不仅仅是单纯的杀意。只是两面宿傩惯来用杀意养战气,情绪到了某个点上时,各种无从分辨的情绪,也就被转化成了杀意。
府中下女说,宝石是贺茂家暂住的一个和尚送给樱井的。
两面宿傩垂眸瞥向樱井,少女尤自揉着自己耳垂,好像还在疼。但她只是在意自己耳洞没了,倒是并不关心掉在地上的耳坠,和院子里被斩碎的宝石。
男人心底的杀意微妙的弱了下去,只觉得少女捏着耳垂哀怨又不敢说话的模样,很逗人。
他先开了尊口:“站起来。”
樱井还沉浸在自己耳洞没了的恍惚之中,猝不及防听到两面宿傩的话。她茫茫然的站起来——
山田心子:【…他有病吧?平时抬个头就要杀人,现在还让你站起来。你站起来比他高了,他是不是还要找个借口把你对半劈了?】
樱井站在檐廊下面,便不比两面宿傩高了。两面宿傩只扫了一眼,又皱起眉:他目力极好,一眼就看出樱井个子没有半点变化。
还真是半点儿也没长高。
两面宿傩:“府邸里的人没给你吃饭吗?”
樱井一愣,然后立刻明白了两面宿傩的意思。她干笑,心虚的左顾右盼:“吃…吃了的。”
何止吃了啊。多治比的家主一天也就两顿呢,樱井自己一个人三餐稳定,下午和晚上还要加餐。
里梅一个生长期的小年轻都没她吃得多。
两面宿傩闻言更加不满了:“看来是多治比家的厨子不行。”
喂了小半个月也没把人喂高一点,留那玩意儿还有什么用?
樱井正色,为那位无辜的厨子辩解:“他们做的樱饼和团喜就很好吃!”
她是甜口,重度糖分爱好者。多治比家的厨子做出来的樱饼和团喜甜得刚好合樱井心意。
两面宿傩捏着酒瓶口的指尖一停,嗤笑:“那就把他们也带回去吧。”
樱井敏锐的捕捉到某个词汇,竖起了耳朵:“回去?我们要离开平安京,回镇子上了吗?”
“那个和尚呢?我们不管他啦?”
她还记得两面宿傩叫她去监视羂索的事情。
两面宿傩歪着头,眉心一蹙。片刻后,他终于记起是哪个和尚了:给樱井送了宝石的那个。
“他现在没有价值,不用继续监视了。”
“…哦。”
樱井单手托着腮,盯着院子里的绿色碎光。
两面宿傩要是喝酒的话,就肯定会赏月。他要是赏月,就肯定不会那么早睡觉了——樱井问:“宿傩大人去西部找人打架了吗?”
两面宿傩抿了一口酒,单手支着额头:“嗯。”
樱井:“那您肯定打赢了。”
两面宿傩嗤笑:“废话。”
樱井侧过头,幽幽的看着他:“可是我在平安京都没有打赢过……呜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