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阵沉默之后
张幼双艰难地问:“……等等,先生,你有过女人吗?”
俞峻不说话了。
好的,她明白了。
从青春期旷到现在的男人果然是恐怖的。
……
“我和你说,这位俞先生也有41、2了吧,旷了四十多年的男人,可是非常吓人的。”
下班之后,和何夏兰谈论起了她和俞峻这件事。
何夏兰立刻就激动了,两眼放光道,“本还以为你一直没成亲是眼界高……”
“现在看看你眼光的确是高!这就算了!倒还真叫你把这俞先生给拿下了!”
“怎么样,怎么样,这中间发生了什么?给我仔细讲讲。”
“其实也没什么……”张幼双简单地描述了一下那天发生的事。
何夏兰接连点头,紧跟着,便以一个长辈,过来的人的身份,说出了上述那句惊世之语。
张幼双:“……”
她有时候真的不明白古人究竟是太保守,还是太开放了。
半脸红半头皮发麻地回答:“不至于吧。”
“怎么不至于了?”何夏兰大笑道,“你啊!虽说有了衍儿,还嫩生得很!这么多年也没个男人吧?”
“我是过来人哪里不知道男人心里那些小九九!”
何夏兰说得笃定,“这种越正经的男人,私下里就越不正经!”
何夏兰又问,“你可知晓去那下等窑|子里的多有谁?”
“还不都是那些读书人!也只有那些普通的窑|子玩得花样才多!”
张幼双嘴角一抽,“俞先生……应该不至于。”
何夏兰不以为然,“你倒是信他,他秉性看着确实不错,但男人憋久了,各个都是衣冠禽兽,到时候兽性大发,敦伦的兴致起了,有你苦头吃的。我也是舍了我这张钝皮老脸才与你说这个。”
想到今天上午那近乎报复的,认真的亲吻。
眼看着话题一路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张幼双见势不妙立刻打断了何夏兰的话。
“我、我书坊里还有点儿事,就先走了!”忙甘拜下风,满头大汗地逃之夭夭。
然而刚回到家还没休息一会儿,却忽地收到了陆承望送来的帖子,请她到花椒楼晤叙。
对了,他最近刚回到越县,说不定还能向他打探打探乡试的消息。
这么想着,张幼双随便收拾了一下就出了门。
到花椒楼的时候,陆承望已然在等着了。他坐在桌前,侧脸静静地望着大堂里的人来人往。
一看到张幼双,他站起身,那双干净透彻的眼里露出惊喜之色,嘴角弯出个淡淡的弧度。
“双双,你来了?!”
张幼双斟酌着回答:“承望哥,好久不见。”
思来想去,还是选择了这么一个不过分亲近,也不过分疏离的称呼。
陆承望眉眼弯弯:“好久不见,你竟一点儿都未曾变。”
十多年不见,再说了,和陆承望熟悉的是原主,又不是她,张幼双挠挠头,一时间竟然生疏得不知道说些什么。
倒是陆承望很是自然温和。
他有点儿意外她怎么这么久还没成亲。
张幼双没打算告诉他和俞峻之间的事,摸了摸鼻子道:“还没找到合适的。”
陆承望脸上露出了诧异的神色,但很快又化为了柔软的笑意,微笑着朝她表示了祝福。
“双双,你比我想象中,还要大胆,还要有主见。”
张幼双愣了一下,开始反省起自己是不是太过疏远了。
虽说她之前一直挺看不上陆承望这种中央空调的,但他脾气好,心底好也都是真的。
这么想着,张幼双渐渐地放松了下来,和陆承望又聊了几句。
得知他这回是一个人来的,田翩翩留在了京城里,他能待得时间也不长,过两天就得回去。
十多年过去,看她一切都好,倒也没再问他衍儿生父的事,甚至还夸了张衍学习好。
这顿饭吃得还算是宾主尽欢,眼看时间不早了,张幼双主动提出了告辞。陆承望却突然喊住了她。
“双双。”
“嗯?”
陆承望神情少许的严肃认真,凝视着她笑了笑,轻声说,“我和翩翩在京城等你。”
“等你和衍儿上京。”
张幼双愣了一下,旋即弯了眉眼,大大方方地收下了这个祝福,“诶。”
与陆承望道别之后,张幼双回到了家里,随便洗漱了一下就上了床。
或许是因为白天那个亲吻,又或许是何夏兰说的话太过洗脑了。
她做了个梦。
做了一个难以启齿的春()梦。
梦到她和陆承望见面的事,被俞峻抓包了。
俞峻什么也没说,只是就像今天上午一样,以一种认认真真的,公事公办的态度,做着些耻度非常高的事。
就像那天喝醉了一样强势,将那侵略意都藏在清冷的表相下了。
男人紧皱着眉,皮肉寸寸紧绷,喘息声声,汗流浃背。
醒来的时候,张幼双脸几乎红了个透。
她究竟在做什么梦?!或者说脑补了什么?!
她觉得她完全无法再面对俞峻了!
……
这一夜,谁都没有睡好。
披着外衫,俞峻剔亮了银灯,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回想梦中的那荒谬无礼的一幕幕,不由默然无声。
本以为确定了关系之后,情势会稍加好转。
他常年浸淫于圣贤书中,谢绝欲想,峻腰沉膝每一次动作皆出乎于本能。
一次之后,又是第二次。最后关头,他几乎弄湿了她的鬓发。
就像今天上午,微微恼了,有意将她箍在门口。
他知道她在害怕,紧张得满头大汗。他却反而有种难以言说的餍足。说不上来是不想让人发现,还是心里想让人“凑巧碰着”才好。
人本来就是贪得无厌,他起了敦伦之兴,便再难自抑。每日的接触无疑与饮鸩止渴,原来,他还渴望着更紧密更深入的接触。
陆承望没两天之后就走了,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时间转瞬即逝,走得很快。
果如张幼双所料,在她坚持不懈的努力下,衍儿、王希礼、保儿等人的府试、县试俱都过了!
猫猫甚至十分争气地连中了小三元,如今在越县周围名声大噪。
甚至于,张幼双她的名声甚至借这两场考试,一路传到省里去了!
整个江南省都隐隐知道了,越县有位女先生,教的学生一举就过了童子试。
而这段时间,张幼双将和俞峻的地下恋情维持得很好,张衍甚至都没能发现。
还有另一件好事,那便是她的《兴宋》一经推出,就极受欢迎。
一再加印,销量再创新高。
《兴宋》这个故事明显更受读书人的欢迎,不少文人激情点评,将她夸得可谓天上地下,绝无仅有。
在此基础上《兴宋》甚至还冲出了江南省,在整个大梁都广为流传,这让张幼双大赚了一笔的同时,开始考虑着将兴办女学这件事提上日程了。
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首先,用什么吸引女孩儿们,更准确地说是,女孩儿的父母们同意她们入学?
一旦入学,这就意味着家里少了个劳力。
除非她自掏腰包,每个月发放一定比例的膏火银,不过这也意味着负担是十分沉重的。
民间的书院,大多是由官方和乡绅所办,男人们又有科举上升的门路,自然有许多家长省吃俭用,不吃不喝也要供孩子念书。
可女儿就不一样了,自古以来,女儿就是赔钱货,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个说法向来深入人心。
虽说如此,张幼双还是决定先试一试。
她一直坚信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不过在此之前,最为重要的还是,怎么兑现她当初所许下的承诺!帮助孟敬仲考上举人!
站在明道斋门前,孟敬仲默然良久,朝她露出个苦笑,“先生对学生一家帮助甚多……”
“学生实在无以为报……”
随着乡试日近,这段时间孟敬仲情绪也日益消沉了下来,张幼双抓紧时间找到他进行了一次心理疏导。
孟敬仲喃喃,嗓音低哑不可闻:“先生其实没必要做到这个地步。”
屏儿如今笑容日多,家里有了经济来源,娘亲的身子骨也好了不少。却也愈发暴露出了他的无能。
若他这回又没考上,又要如何面对替他负担了束脩的俞先生,将屏儿解救出来,为屏儿找到了谋生活计的张先生。
“在想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