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鬟叫翠翠,年纪不大,从小就跟在这个女主身边,是女主嫁人后唯一带着的丫鬟。
又乖又爱说话。
马车行这一路,乔纱已经将这个世界发生了什么套得八|九不离。
她现在的这具身体,依旧叫乔纱,年纪才二岁,但在这个古代世界已经算是不小了。
位“老太爷”就是乔纱的父亲,祖上商贾出身,家里有钱,她父亲在京中做了个不大不小的京官。
靠着有钱才攀上了簪缨世家,谢家这门亲事。
谢家祖上出了几代重臣,曾经是京中有望的世家大族,可一代不如一代,了谢兰池父亲谢辉这一代,更是空有望,府中入不敷出。
所以谢辉才在发妻病逝多年之后,续弦取了乔纱,时谢辉已经四多岁了,乔纱才七八。
京城中谈起这桩婚事都说,是乔家高攀,一个商贾出身,小京官的女儿,能嫁簪缨世家的谢家,是乔纱福分。
况且谢辉内阁大臣,样貌、气度无可挑剔,哪怕是死了老婆,有个儿子,快要年过半百了,在这个男尊女卑的古代世界里依旧是乔纱高攀。
翠翠说起是洋洋得意,说什么当初京中多少官宦世家都托媒人去给谢老爷说亲,上赶着去做续弦,可谢老爷就看中了她们姑娘。
又说,谢老爷虽然人看上去凶巴巴的,可是从不和夫人吵架,夫人婚后几年没怀上孩子,多少人在外说闲话,让谢老爷纳妾,老爷就是不纳妾,对夫人可好着呢。
婚后几年没怀上孩子,是谁有『毛』病?想想道,一个快五岁的老男人,还能用就怪了。
乔纱小小喝着杨梅汤,脑子里有一些零碎的记忆被翠翠说得勾了出,似乎是原主的碎片记忆。
——婚之夜,谢辉喝醉了睡在书房里。
——第二天,谢辉喝了酒她同房,她怕得瑟瑟发抖掉眼泪,谢辉扫兴地离开了她的房间。
——之后几日虽然她同房同榻,却从不碰她。
——后连房中不了,一年里她房间的次数一个巴掌数得过。
——成婚一两年后,她上赶着去伺候谢辉,想要快点怀个孩子在谢家立足,堵住些说闲话的嘴,可谢辉冷淡地对她说:不必勉强。
还有许多串联不起的零碎记忆,但没有一件是翠翠中:老爷对夫人好着呢。
在女主零碎的记忆里,谢辉又老又凶,她此生最后悔的事就是嫁给谢辉。
还有许多模糊的影子,一个纤细的少年,青竹一样立在她的房门,规矩冷淡地说:“给母亲问安。”
这是她的继子?谢兰池?
她又引着翠翠说起她的继子谢兰池。
翠翠皱眉思索了好一阵子才说:“兰池少爷……是个可怜入。”
可怜人?关她小黑屋,要折磨死她的可怜人?这个小丫鬟看起脑子很拎不清。
但她能说,乔纱开个,她就说得挡不住。
她说兰池少爷不岁就没了亲娘,大小又被老爷管教得很是严格,将兰池少爷管教成了冰一样的人,她跟着夫人了谢府就从没有见兰池少爷笑过。
她又说,但兰池少爷人不坏,夫人嫁谢府时,兰池少爷已经六岁了,老太爷还担心这么大的继子,会找夫人麻烦,很难相处,可兰池少爷从没有找过夫人麻烦。
虽然兰池少爷人看起冷冰冰的,但每日和夫人问安,礼貌周,从无半点不妥当的地方。
夫人生病了,是兰池少爷请的宫中太医。
兰池少爷样貌好,文采好,九岁就已是皇帝钦点的状元郎,京中闺秀谁不仰慕兰池少爷这样神仙一般的人……
翠翠说着说着,轻轻叹了气,“这样好的人,却被冤枉陷害谋反,『逼』得兰池少爷宫做了……老爷被害死在牢里。”
做了什么?做了宦官?
翠翠气得攥紧小拳,却是说不出,只说:“兰池少爷当初为了护着谢家和乔家,不惜受辱这几年,如今好不容易沉冤得雪,还做了厂督,定是会好好孝顺夫人的。”
她又递了剥好了葡萄给乔纱。
乔纱张,她喂嘴里,酸酸的汁『液』下,乔纱仔仔细细地着脑子里的些零碎回忆。
奇怪,女主的记忆,好像需要被触发才能激活一般。
现在这脑子里都没有关于兰池的长相,只有许多纤长的身影在她脑子里出现。
——“母亲要我宫?”纤长的身影静静坐着:“母亲要舍我一人,保住自己和乔家吗?”
女主坐在对面哭着说:“是你们父子谋反,难道要我和我娘家陪着你们一起死吗?我早说了让你不要得罪太子殿下你偏不听,如今要我怎么办?”
纤长的身影笑了一声,又冷淡又苦涩:“大难临各自飞,原母亲从未将谢家当成你的家。”
女主抬起,蛮横又不满地说:“你们父子有把我当成过家人吗?你父亲如何待我你不道,但我心里清楚。你张闭叫我母亲,可我道你心里瞧不上我,你一直认为我没办法和你的生母比。”
纤长的身影忽然抬起,看着她冷冷淡淡地说:“难道你配和我母亲比较吗?”
乔纱被脑子里些零碎的记忆,搞得有些晕眩,撑着脑袋缓了缓,又有些想吐。
“宿主,您还好吗?”101忙问她。
这具身体连她从前的病痛都复制过了,乔纱又喝了一小杨梅汤。
“夫人您不舒服吗?”翠翠担忧地替她扇扇子,“脸『色』看起这么差。”
马车突然碾什么似的,剧烈晃『荡』了一下,乔纱身体不稳地险些撞在桌子上。
翠翠慌忙一把抱住她,护住了她,“夫人您、您有没有磕?”
杨梅汤洒了乔纱一裙子。
“夫人的裙子弄脏了!”翠翠皱紧了眉,忙用帕子替她擦。
乔纱被翠翠抱了个满怀,看着她着急地擦裙子,乔纱轻轻叹了气,这小丫蠢是蠢了点,但是对她还不错。
“这是要去哪儿?”乔纱看着被风吹起的车窗帘子,外面一片黑漆漆的,只有树木掠过,看起像是荒郊野外。
“夫人怎么忘了?”翠翠惊讶地看她,“不是您吩咐奴婢收拾细软,连夜赶路回老家济南去散心吗?还不坐船,一定要走陆路。”
回老家济南散心?
乔纱挑开帘子朝外看出去,好家伙前面还有一辆马车,夜『色』茫茫中两辆马车奔行在没有人的荒郊野外。
翠翠又说:“夫人怎么怪怪的?是还在为老太爷的事伤心吗?其实奴婢不明白夫人为何要急着出京回济南老家,虽然老太爷被定了罪,但兰池少爷刚被加封为厂督,马上要回府看夫人了,定能为老太爷洗脱罪……”
夜风呼啸地吹过,将乔纱鬓边的一朵白『色』绢花吹落,飘零在夜『色』中。
她脑子里的记忆忽然清晰地浮现出——原主的父亲被定了贪污罪,悬梁自尽死在家中,乔家被抄,带兵抄乔家的正是东厂的人。
原主父亲贪污一案,正是谢兰池在被加封为东厂厂督后,接手的第一件案子。
乔家被抄当夜,东厂的人送过一样东西给原主,正是原主父亲上吊的条麻绳。
送东西的人说:“谢厂督即刻会回府,请夫人好好准备着吧。”
这阴阳怪气的一句话,登时将原主吓得魂不附体。
因为当初,谢家父子是扶持二皇子李容康的,时还是金科状元的谢兰池,二皇子关系甚密,为了二皇子曾得罪了三皇子李容修。
谢家的倒台就是因为在皇位争夺战中,二皇子没有斗得过三皇子李容修,挂了。
三皇子李容修成为太子,在成为太子之后就收拾了二皇子的党羽,首当其冲的就是谢家父子。
谢兰池曾在很多年以前,羞辱过李容修是尼姑之子,时两个人还都是小孩子,可李容修此人变态至极,记恨今日,在收拾谢家时,就派人告诉谢兰池,若肯入宫做的内侍太监,放了谢家和乔家。
不然,会让谢家和乔家一个不留。
谢兰池自然是宁死不受辱,的父亲更是刚毅地在牢中自刎明志。
但原主怎么肯被连累,她和乔家的生死都在谢兰池身上,所以她在谢兰池的茶水中下了『药』。
将『迷』昏之后,送了宫去给太子李容修赔罪,原主没见太子李容修,只把昏『迷』的谢兰池留在了宫中。
变态李容修毫不犹豫命人阉了谢兰池,还封了个宦官的职位,留在宫中侍奉,折磨。
原主和乔家换了平安,谢家没有被查抄,原主对外一直宣称,是谢兰池为了保住谢家和乔家自愿入宫。
谢兰池曾经是多么风无两的人物,般受辱硬是扛了下,在宫中忍辱负重几年,没有再回过谢家一次。
直联合重臣,在老皇帝驾崩之前扳倒了太子李容修,扶持才刚刚六的七皇子做了帝,才终于开始报仇。
做了东厂厂督,成为权倾朝野的宦臣,查抄乔家,『逼』死乔老太爷,正式通的继母,要回府了。
让她好好准备着,受死。
原主怎么可能不怕,不慌,她当即就决定收拾细软,连夜偷偷赶回济南老家逃命。
原主从没有将她和谢家的秘密告诉过一直跟着她的贴身丫鬟翠翠,因为原主很清楚,翠翠是个嘴巴不严的蠢姑娘。
所以翠翠只以为夫人是要回济南老家散心。
------
夜风快要将乔纱的发髻全吹散了,乔纱总算是清楚了龙去脉,她可算明白了谢兰池这个继子为何如此恨她,要折磨死她。
她望着茫茫的夜『色』,又看了一次系统后台,主神居然还在接管中。
如果她猜测得没错,原主没有能逃回济南,应该就是在逃跑的过程中被继子谢兰池抓了回去,关了小黑屋,之后就是小黑屋剧情。
翠翠这个蠢丫呢?
她没有在小黑屋里见,是被谢兰池杀了吗?
“夫人您的手好凉啊。”翠翠握住了她的手,忙替她披上披风,“您别害怕,老太爷虽然不在了,但奴婢还在,奴婢就是死了会照顾好您的。”
她侧看了一眼翠翠,脑子里忽然浮现出翠翠临死前的样子——她拦在几个握着刀的大汉前,对着她喊:“夫人快跑!快跑!”几把刀从她脑袋上、脖子上斩下,她的血流满了衣服。
些大汉之后,是坐在马上,披着黑『色』斗篷,冷冷看着她的纤长男子。
她看着翠翠这张脸,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软乎乎的脸蛋,被刀砍开的样子实在是吓人。
算了,反正系统空间暂时回不去,她就陪们玩一玩。
乔纱放下车帘,回马车内推了推背后的木板,背后是一扇『插』着的门,可以完全推开,方装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