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再次往后退了几步,摆好造型,全神灌注地盯着水里。
突然,一道水花从岸边溅起,一个大家伙从水草下面刷地一下子蹿出来,猛地往步扑咬过去。
步早就蓄势待发,在水花溅起的瞬间,她几乎条件反射性地跳了起来,手里的长矛对着下方的鳄鱼脑袋重重地扎下。她的身体重量都压了在长矛上,矛杆承受不了这么大的力量,断了。
铁铸的长矛当场碎裂,只戳破了鳄鱼头顶上的鳞和皮,在头骨上留下点小伤。
步根本顾不上去看自己对鳄鱼造成的伤害有多大,她只知道这么大的鳄鱼,头骨是很硬的,自己很难一击杀死它。因此她将长矛刺下去后,便是就地一个翻滚,抓起一块巴掌大的石头握在手里便对着甩头朝她咬来的鳄鱼脑袋咣地砸在了它的嘴巴上,砸得大鳄鱼的牙齿都飞出去几颗,长长的下嘴下意识往边上一扭。
步的手都震麻了。
忽然,旁边咻地射过来一支箭,刺进了鳄鱼的眼睛里,箭头都没了进去,痛得它直甩头。
步抓起断在地上的矛杆,对准扭头撕咬过来的鳄鱼大嘴便扎了过去。
长矛的杆,哪怕是断掉半截,也还有将近一米长。
长矛杆被它一口咬断,也扎进了它的嘴里。大鳄鱼负伤吃痛,也知道有危险,扭头就要往水里蹿。
步哪能让它逃了!这些都是肉,是食物!她发狠地跳过去扑倒在大鳄鱼的背上,一手搂住它的脖子,一手将手里的长矛对着大鳄鱼扎着箭的地方刷刷刷刷地一通猛扎,扎得那截断矛杆上全是血,鳄鱼的眼珠子、刺在上面的小箭都掀了起来。
大鳄鱼的眼珠子连同里面的器官组织都让步戳烂了,嘴巴里扎着的那根断矛更是穿透脖子和鳞片伸到了体外,伤口处流出大量的鲜血,显然是扎到了要害。
大鳄鱼在吱扑到它身上后,只挣扎着摆动了几下身子,试图把身上的人甩下去,便很快便不动了。
步怕它诈死,又把矛杆从它另一只眼睛深深地扎进去,确定足够扎进脑袋里,这才从大鳄鱼的背上下来,警惕地迅速环顾圈四周,确定没有别的危险埋伏,且安正蹲在地上拉开弓箭支援警戒,也没发现危险的样子,这才放松下来。
她冲景平安灿然一笑,问:“我厉不厉害。”
呱夸张地发出“哇”地一声,做出一副要吃肉肉的样子,又拍拍小肚皮。呱饿了。她又咧开嘴冲步笑。从小见到族人狩猎,不知道害怕,只知道打到了猎物有肉吃。
景平安心说:“厉害是厉害,这么一条五六米长的鳄鱼,怎么搬啊。”她的腰刀已经换给了鲁鲁族,连把鳄鱼分成块再搬都难。
她瞥向自己的长矛,只能把矛当刀子用了。
步看到大鳄鱼头顶上的伤,便觉不对劲,不可能伤口这么浅。她捡起地上断掉的长矛,脸上露出难以置信:这长矛怎么断了。
她之前一直在鲁鲁族,只偶尔用弓箭打打猎,没有用矛,这是新矛到后手后,第一次用,竟然就断了!以前的矛,用来狩猎,也是刺进鳄鱼脑袋,没有只用几次就断的,更没有第一次用就断掉的。
步赶紧去看断口。这断口明显不像是经过反复锻打出来的,只比生铁锭制成的好一点,里面甚至还能看到很小的汽泡孔和渣子。
景平安见到步的异样,捡起地上的长矛,查看断口处,顿时发出声国骂。偷工减料啊!
她随即意识到,山崖族现在用的矛,很可能全都是残次品,并且山崖族根本没有意识到这问题。
她们使用铁器,没多少爱惜的意识,每天都有用坏的,铁器损坏修补是常事。到草泽后,铁器坏了修不了,用到不能再用后,便又用回了骨矛,已经很久没有用铁矛。因为使用铁矛的时间短,间隔长,然后最近也没有听谁说起矛的质量不过关,应该是没有发现有问题的。
景平安又回想了下,大姨和亲妈狩猎,已经很少用长矛,一般都是弓箭,蒙已经快四十了,力气比不过青壮年,带着狩猎队去,都是当指挥居多,很少自己往前冲了。
山崖族人,铁匠敢给族人造垃圾工具坑人,族人用着垃圾工具,竟然没有发现被坑。景平安
她想到亲妈拿着这样的矛去单挑大鳄鱼的情形,不由得一阵后怕。这要是遇到再大些的,皮肉更粗糙、力量更强壮些的,后果可想而知。
她真是无话可说,决定以后离山崖族人远点。太坑了,简直天坑!沾不起。
步想到打铁的金跟和都已经死了,也找不到人算账,只能愤愤地抬起手,想把手里的坏铁矛扔掉,想一想,好歹是经过炭火炼烧过的,又扔进背篓里收起来。
她先叫上景平安,母女俩一起使劲,一点一点地把大鳄鱼拖离水边。
因为鳄鱼的领地意识不强,很多都是扎群聚在一起生存的,有一条,就可能有一群。鳄鱼的血流到水里,其它的鳄鱼、水兽闻到血腥味就该过来了。一些有腿的,能蹦的,还是能上岸扑腾几下的。
步跟安拽着鳄鱼,吃奶的劲都快使出来了,也只能是拖着它一点点地往上挪。
呱见状,也跟着贴在景平安的身边,使劲,拽,嘴里发出的使劲的声音比安还大。
一家三口费了半天劲才把大鳄鱼拖到营地。
步和安累得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想动。
呱其实就是凑热闹,没用什么劲,也没累着,但见她俩这样,有样学样也摆出一副累瘫的样子,学着她俩叹气。
夜里,景平安坐在篝火旁,烤着火取暖的同时还烤着鳄鱼肉。
很久没有这样露天席地了,但是,比起糟心的族群生活,这样一家三口过与世隔绝的隐居小日子也是很香的。那种只需要考虑过好自己,没有压力的真松感,真是太棒了。
她不想出去了。可,答应的事,得办。果子、肉干,还是要囤一些的,总不能让亲妈天天冒着生命危险狩猎。
后天,赤岩族就要运果子过来交易,地点在山崖族的山洞外。明天,景平安得先去鲁鲁族,让他们把她的那份提成留出来,以后亲妈再慢慢背回来,还得把跟赤岩族用来交易的肉干运到山崖族。
她得先把过冬的果类食物、肉类食品囤够,柴可以从周围捡,干草可以到水边割,铁矿石还是慢慢背,工具得用。
景平安烤着肉,跟步交待了接下来的安排。
步听到景平安是让她背回来,而不是让鲁鲁族送来,问:“这里,连鲁鲁族都不说吗?”
景平安说:“如果鲁鲁族知道,山崖族过去一问,或者是鲁鲁族多来几趟,山崖族就找来了。”
步一想,也是。她还是有点担心吱,问:“吱怎么办?”
景平安说:“没有呱留在族里,大姨没有拖累,又有牵挂,会想办法谋出路的。最重要的是,用不了多久,山崖族和鲁鲁族都会知道我们仨离开的消息。鲁鲁族能好好过冬,再看山崖族那穷样,不会再惦记。山崖族没有了退路,只能勤快起来。因为我俩都已经弃族人而去,她们不敢去抢大姨的物资,因为如果大姨如果出事,我俩就该带着鲁鲁族人打过去了。”
步琢磨了好一会儿,觉得挺复杂的,又好像有点道理。
这么折腾一天,她也挺累了,吃过烤鳄鱼肉,用兽皮铺成窝,带着两个孩子睡下了。两个孩子都小,哪个放远一点都不放心,将她俩一左一右各放一个,时刻照看着,有点风吹草动都会睁开眼睛看是什么。
好在一夜无事,顺顺利利地到天亮。
天亮时,篝火还燃着,鳄鱼肉放在篝火旁,烤得半干。她还得去鲁鲁族,又舍得这些熏肉,想着平时都是中午才到,今天可以晚点出发,于是抓紧时间带着安和呱出去捡柴回来搭熏肉架,先把鳄鱼肉熏上。
她们快到中午时,才把鳄鱼肉熏上,一家三口顶着满身烟熏火燎的味道去往鲁鲁族,也不用担心鲁鲁族看出异样,毕竟这个季节,不囤肉不熏肉才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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