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这个念头,绮罗也不会说出来。
她只是扬起了个她能够想到的最温柔的笑容而已。
“没关系,我知道您不是有意的。但对自己生气也不好哦。我们去长椅上坐会儿吧,怎么样?我也快要累死啦,嘿嘿……”
说着,绮罗还憨笑着挠了挠头。直到这刻,她才从是之那里得到了正视的目光。
在此之前,是之直都在避免着与她产生直接的对视。仅有的目光接触,也只是短暂的瞥而已。从她空洞的眼中,绮罗未曾看到过期待或是其他闪亮的情绪——因为她的眼中根本只是深渊而已。
但这刻,绮罗在是之的眼中看到了些什么,终于不再是空空荡荡的了。可不等绮罗理解目光中藏着的这番深意,她便移开了视线,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她的建议。
于是,两个伤员相互搀扶着,万分艰难地转移到了近旁的长椅。坐下的那刻,绮罗只想长叹口气。
“好累啊——!”
她大声地感叹着,把双手搭在了长椅靠背的边缘,疲惫地仰着脑袋,这姿态看起来简直就像是个加班到了深夜的社畜上班族。
不过确切地说,现在的时间对于绮罗来说也能算是“上班时间之外的劳动”,定义成“加班”应该也没办什么问题。
“对了……”
绮罗眨了眨眼,歪着脑袋枕在长椅的靠背上,看着是之的侧脸。
“这么问可能显得有点没礼貌,但我真的很想知道,八重小姐您刚才为什么要把我从那里拉出来?要知道,在那个环境下,您也是很有可能被波及进去而受伤的。”
可她还是闯进来了,如同个义无反顾的英雄。
绮罗瞬间就想到了大堆正义而光明的理由,比如像是“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死去”,或者是更帅气些的“我渴望拯救你”之类的话。
然而真正的答案却是——
“我就是想问问你是不是魔法少女……而已。因为我看到你的召唤兽了,也看到了你的奇怪衣服。你要是出事了,我就没办法问了。”
这个目的,意外的分外纯粹。
“不过现在就算是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也有点晚了……我没办法把这个意外的发现告诉她们了。”
“她们?”
“我的两个双胞胎妹妹。”她不太自然地换了个坐姿,“她们以前很喜欢魔法少女的动画片,甚至连那种女配角的脑袋被反派咬掉了魔法少女动画片也喜欢……如果她们能够见到你,定会很高兴。”
她的这段话,用的几乎都是过去式。哪怕是“如果”,听起来也像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绮罗大概能猜出是之的妹妹们应该是已经遭遇不测了,否则个人的逾期中绝不可能充斥着这么多的曾经,与这么多的遗憾。
她垂下手,视线掠过手背上的伤口。她没有多在意,很随性地说:“反派咬掉了魔法少女的脑袋?这听起来未免也太吓人了。不会是什么□□吧?”
是之没有回答,也没有耸耸肩作为无奈的赞同。她僵硬地坐着,不知是不是已然跌入了回忆之中。绮罗不想打扰她,便回头寻找起了可鲁贝洛斯的踪迹。
在闯入十米圆之前,可鲁贝洛斯还在她身边的。作为后援,它应当直都在绮罗背后时刻准备提供支援。
这会儿的可鲁贝洛斯,好像也能说是在绮罗的背后——只不过是在她背后数米开外的颗树背后。
粗壮的树干勉勉强强遮挡住了它的魁梧身躯和收起的翅膀。它微微探出头,露出半个脑袋,幸好看起来并没有多么突兀。
从八重是之出现的那刻起,可鲁贝洛斯就从待机状态切换成了埋伏模式,以不动声色的潜伏状态紧紧注视着绮罗的状况,同时又成功地避免了自己的存在会暴露于普通人的眼中(它完全不知道其实它已经暴露了。)
无论如何,只要这个陌生的女人敢做出任何不对劲的动作,它就立刻冲出来把她赶跑。
正这么想着的可鲁贝洛斯,看到不远处的绮罗对自己招了招手,显然是在叫它过去。
可鲁贝洛斯迟疑了,哪怕绮罗又重复了次这个动作,它还是很警惕的没有贸贸然靠近,只是从这棵树转移到了另棵树的背后而已。
只要绮罗招招手,它就往前挪近点。就这么断断续续的,它终于挪动到了离绮罗最近的那棵树狗,并且准备“驻扎”在这里,暂且不打算再进行任何迁徙行动了。
绮罗无奈地扯了扯嘴角,完全没搞明白可鲁贝洛斯心里究竟是有着怎样奇奇怪怪的顾虑。
她又次招了招手,然而可鲁贝洛斯依然毫无反应。没有办法,她只好直接出声唤它了。
“小可,快过来。我想到解决‘它’的办法了。”
她小声催促着,完全不介意被坐在身旁的是之听到。
“快点快点,我需要你帮忙才行,不然只有我个人的话,会很困难的……哦对了,八重小姐,我真的很感谢您刚才帮了我。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麻烦您再帮我次?”
是之依然低垂着眼眸,既没有拒绝,也不给出直白的同意,只拐弯抹角地说:“只需要我再帮忙次吗?”
“对的。次就够了。”
“行……我该怎么做。”
“不不不,您暂时什么都不用做。现在,应该是需要做些事情才对。”
绮罗站起身来,从口袋中翻出了那张空白陈旧的卡牌。
“总之,先来场雨吧。”
2("退休魔法少女只想当一个称职的中原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