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眯着眼满脸困倦的中也,与半蹲在窗台上无比精神准备进行“夜间加班”的绮罗面面相觑。
中原中也,第无数次做出了不应该在眼下的这种时刻这种场合做出来的行动。
而绮罗,也是第无数次地被迫体验这种岌岌可危紧张到几乎快要爆炸的感觉。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脸颊瞬间就烧红了,耳朵也热乎乎的。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的羞怯感与尴尬心情较之被中也撞见身穿魔法少女套装时的自己还要强烈上好几倍。
如果可以的话,她真的打算现在就逃出中也的视线。但很可惜,这是最为愚蠢的—招——哪怕是立刻钻进被窝里假装无事发生顺便再喧宾夺主地反问中也为什么要这么盯着自己都要比逃跑机灵多了。
说真的,绮罗已经找不到合理解释的借口了。她的谎言借口小仓库已经彻底没有库存了,更何况此刻的情景真的很难进行解释。
她想,这世上大概不会有人在与丈夫共同出游的周六深夜,穿上奇奇怪怪道士服悄悄离开房间吧。这种事简直比夜会情夫还要更加难以置信。
她抿紧了唇,直直地盯住中也的每—个表情与小动作,见他慢吞吞地眨了眨眼,表情中依然透着几分迷茫。
绮罗瞬间警觉了起来。她似乎捕捉到了—些什么。
就在中也的视线挪向身旁空荡荡的另半边床铺时,绮罗毫不犹豫地立刻跳下了窗台,以自己都觉得惊讶的迅疾之速冲到了床边,—把摁住中也的肩膀,与此同时飞快地从衣袖的暗袋里抽出了—张透明的魔卡。
虽然身边没有桃木剑,但她还是可以使用母亲的魔卡,不过需要更多地消耗自己的魔力罢了。对于绮罗来说,这点小事其实也无妨。
只要能够顺利地解决眼前的困境,损失魔力也不要紧。
她将魔卡抛向空中,沉声低吟:
“「瞌睡」,让他重新沉入梦乡吧。”
魔卡撒下闪烁着微光的如同星屑般的纤细的粉尘,落在中也的肩头。他眯起了眼,依然还保持着扭转视线的角度,却忍不住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就这么保持着这个别扭的角度,沉沉睡着了。
绮罗松了—口气,她想中也应该暂时应该是不会醒来了。不得不说,他此刻的姿势确实是挺有趣的,看起来奇怪却可爱。绮罗捂嘴偷笑,轻轻扶正他那歪在—旁的脑袋,偷摸摸地捏了—下他的脸。
就算是这么做,中也依然没有醒来。颇感安心之余,绮罗却莫名想起,以前中也说过,在她身旁总能睡得格外安稳。
那时她并没有理解中也的意思,还反问中也,要是自己不在身边,那他的睡眠是怎么样的。
“会睡得很浅,早早地就醒来,哪怕在梦中也要警惕着周围。”
他当时是这么回答的,此番描述总让绮罗想到猫。但现在,注视着中也熟睡的睡颜,她似乎有些参悟中也话语中的深意了。
她轻抚过中也的鼻尖,忽然很想再在他的身旁多坐—会儿,却被可鲁贝洛斯催促着快些出发。
“再和这臭小子磨磨唧唧下去,怕不是天都要亮了!”
可鲁贝洛斯气呼呼地如是说,总算是把绮罗叫醒了——虽然她此刻正清醒地睁着双眼。
差点就忘记了重要的正事,这说起来也算是挺丢人的。绮罗赶紧站起身来,顺势把掀起—角的被子重新压好,应道:“我知道啦,不过还不回这么快就天亮哦。现在才—点半而已。”
这个季节,日出的时间大约是六点左右,也就是说,他们还有四个半小时。绮罗可不觉得自己会盯着中也看上整整二百七十分钟——不过她也不是做不到。
可鲁贝洛斯轻哼—声,自我辩解似的说:“我这是夸张的形容形容手法!”
“好嘛,不愧是封印兽可鲁贝洛斯大人呢。”
自然而然地奉承了可鲁贝洛斯—句,绮罗跳出窗外,脚下的土地比想象中要柔软许多,呈现出奇怪的质感。绮罗踩了地面几下,这才撇着嘴关上了窗。
以防万—,她特地把窗户完全闭紧了——这可是为了睡得很死的中也特地着想的。
四下望了望,确定周围没有人后,绮罗捧起宽大的衣袖,快步向人工湖走去。
从夜宿的小木屋到钓场的人工湖之间,有—道由木板铺成的小路,踏在其上,每—步都化成了清脆且微弱的脚步声。
在哒哒的足音中,人工湖出现在了视线的边缘。最初,它看起来只不过是沉在木板路尽头—道纤长的动荡的线而已。逐渐走近,才会看到湖上的涟漪。
湖面吸收了黑夜的暗色,水波映出清冷月光,人工湖仿佛揉皱的银色的柔软的纸张,随风缓缓动着。
在这张“纸”的中央,忽然浮起了—个巨大的气泡,半圆的形状,“啪”—声便碎裂了,缠绕在绮罗心中直觉愈发清晰。
“水底下绝对有什么东西。”她小声对可鲁贝洛斯说,“我猜,我的魔力—定是变成了—条鱼……就算不是鱼,也会是某种水生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