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年前说出“无法成为魔术师”,并不是被感情驱使的气话,而是冷静思考之后得出的决定,正如绮罗现在的心情一样。
她也不觉得这是逃避确切的说,应该是,她不想承认自己在逃避。
反正魔力耗尽之后,她也绝不可能将魔术师的身份继续下去了。比起被迫结束梦想,还不如早早地举手投降,至少这样还能留下那么一点微不足道的体面。
她原本是想着,这辈子都不要再接触与魔法有关的一切的。昨日主动踏进了暴风雨里,那只不过是意外情况而已。她并不愿意、也不觉得自己还能再做到什么了。
既然如此,那么就
“交给森罗解决吧,他向来都是什么都能做得很好的。我现在只想做一个普通的人。”
绮罗将一切都从身边推开了,哪怕她知道这是只有她才能完成的事。
这好像也并不是什么令人惊讶的反应,说是意料之中似乎也很适合。
蜷缩成了猫猫团的可鲁贝洛斯抬起头来,金色的眼眸看着绮罗,藏在其中的复杂情绪似乎是失落占得更多。而月依旧是沉默着,气氛倏地又变得僵硬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月才伸手拿走了桌上的空白魔卡。
“如果这确实是你发自内心的选择,我不会有任何的意见。但是”
他抬起眼眸,如同猫一般细竖的瞳孔注视着绮罗,平静地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可绮罗竟觉得,从他的眼中一定映出了最真实的自己。
她下意识地朝后推了推,却不想后背撞到了沙发的靠背上。虽然不疼,但突如其来的存在感确实吓到了她。她瞬间僵直了身子。
而后,她听到月说
“你在害怕。”
“哈”
她几乎是想也不想地发出了质疑,尾音被拖得好长好长。
“我为什么要感到害怕”
月依然是直直地注视着她,看得她竟有点心虚,忍不住别开了头,避开他的视线。
她不想承认,她确实有点害怕。她也不想告诉他,在听到可鲁贝洛斯说,那些散落在各处的魔力很有可能是她消失的力量时,其实她感觉到了一阵窃喜。
可就算是收回了原本的力量,她的魔力也依然在衰退。既然如此,那么她依然没有努力的理由。
反正努力带来的结果就只是后退而已,她最终还是会退回到,面临魔力归于“零”的现实。
对。她承认,她在害怕。
但就算如此,她还是会说“我为什么要害怕”
月没有回答她的反问。他疲惫地阖上了眼眸,似乎也不准备再继续进行这个话题了,只低声喃喃地说着类似于“如果能够回收所有散落的魔力也许能够拼出一个完整的解答了吧”之类的隐晦语句。
“在此之前,只希望那些魔力不要再制造出昨天那样的大事件。”
说着,他站起身来,走到落地窗前。他在窗边找了一会儿,可鲁贝洛斯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跳下沙发,追上了他的脚步。
“下次准备要走的时候提前和我说一声嘛,月。”
可鲁贝洛斯抱怨着,当然这份抱怨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还好它已经习以为常了,也懒得多追问什么。它转头看着绮罗,对她挥了挥爪子,
“那我们先走咯。有什么情况,记得和我们说。毕竟现在可能也就我们俩待得离你近一点了吧。”
“好,我知道了。你们路上小心。”绮罗挤出一个笑容,推开了落地窗,“下次见,拜拜。”
此刻她的内心异常平静,可轻轻搭在窗框上的手,却在不停地颤抖。或许她并没有自己所想象得那么平静吧。
她向月和可鲁贝洛斯伸出了手。
“等一下”
“所以,接下来你要去寻找那些散落的魔力了吗”
视讯通话中母亲一如既往地温柔笑着,倒是让主动提起这件事的绮罗产生了一种没由来的羞愧感。
她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吞下自己的曾经说过的话因为她在期待着,那些散落的魔力,最后能够像月所说的那样,拼凑成一个完整的答案。那也许正是现在的她唯一能够抓住的希望。
但这个想法,她谁也不想告诉,哪怕对母亲也是一样。她只想悄悄把它藏在心里,以免“说出口便无法成真”的魔咒成真。
她用手托着下巴,不自然地用手臂挡住自己的脸,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算是肯定。
“也不知道会不会很困难,但一定不会轻松吧。”
如果每个魔力都能够制造出与上一次的乐园风暴类似规模的灾难,那可就有够头痛的了。绮罗只能寄希望于那些魔力稍微通人性一些。
毕竟它们也是自己一部分嘛至少以现在的猜测来说是这样的既然如此,那就真的没必要刁难她了。
“如果真的很困难的话,一定要及时寻求帮忙啊。”屏幕里的木之本樱有些担心地说,“你从小就是一个擅长忍耐的孩子,但不是所有时候都非要自己撑下去不可的。”
“嗯我知道的嘛。我这次一定不逞强。”
“不如你使用我的魔卡吧,这样可以减少你自身的魔力损耗。你知道的,那些透明卡牌们一直都信赖着你,你可以放心使用它们的力量。用道符的话,应该也可以尽量规避魔力损耗。对了,罗盘还在身边吗”
“罗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