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公公点头,“奴才寻了惠嫔娘娘身边的几个宫女,一一问过了,惠嫔娘娘一向不太喜欢同人来往,大公主出嫁之后,更是从未出过宫殿。”
连说个话都不利索的人,能当什么眼线。
皇上拧眉沉思,没再说话。
王公公也不吭声了。
半晌后,皇上又才看向了王公公,缓缓地道,“朕倒是记得,文王和范大人都曾说过二十几年前的湘云阁,存活了一位画师......”
王公公知道这事,“陛下放心,范大人正在查着呢。”
皇上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恨其不解人意,“人不是铁打的,你是想累死范大人?他最近要忙的事情太多,等忙完了这阵,朕还有其他事情要他去办,这事就交给你了,既然人已经到了长安,总不能凭空消失......”
说完又添了一句,“画师,还有那丫鬟,都一并给朕找回来。”
王公公忙地点头,“奴才明白了。”
皇上又闭了眼睛。
马车一路畅通无阻地出了宫门,范伸已驾马立在雨里,等候了多时。
王公公听到了那马蹄声,顿时松了一口气。
这些年来不只是皇上习惯了,就连他们这些当下人的,似乎都已对范伸有了依赖,一看到他,心头瞬间就踏实了下来。
王公公掀开了帘子,露了个脸给范伸,范伸便也明白了,调转了马头,走在最前面为其开道。
一路除了雨声,没有半点动静。
一行人平安的到了大理寺外。
大理寺的阮大人,前几天便开始整顿了大理寺上下,就为了恭迎圣驾。
原以为连着几日大雨,今夜又这么晚了,皇上八成是不会来了。
刚回房点上了灯,大理寺的官差便匆匆地赶来汇报,“陛下来了,范大人让大人过去一趟。”
阮大人一愣,立马走了出去,脚步迈得太急,被那门槛上一挡,险些就摔了个跟头。
到了正堂前,刚好赶上皇上和范伸下马车。
阮大人自从上回进宫吃了亏之后,便长了记性,尽管自个儿的内心再激动,也学会了收敛了,只立在那躬身,安静地候着。
王公公扶着皇上先进了大堂。
范伸紧跟其后,到了阮大人跟前,脚步一顿,侧目吩咐道,“将外面的人都清干净,提朱侯爷上来。”
阮大人心头“咚咚”几跳,知道今儿终是要审这出大案了,激动地应了个“是。”转身赶紧忙乎了起来。
阮大人亲自下地牢去提的朱侯爷。
锁死的牢门“吱呀”一声打开,外面的光线溢进来,朱侯爷有些不适应,抬手遮挡了一下,眯着眼睛看清来人是上回那沉不住气的替身之后,脸上为之一动。
总算是有动静了。
关了这几日,日日不见天日。
没见着朱贵妃的动静,也没见皇上的动静。
今儿终于来了。
阮大人让侍卫架着他胳膊押出地牢时,朱侯爷脸上并没有任何意外,也没有问他,自己要去见谁。
一路没有半丝抵抗,规规矩矩地让侍卫将他押进了大堂。
朱侯爷一进去,大堂的门便在他身后,“嘭”地一声关上,屋内就只剩下了皇上,王公公,范伸和朱侯爷。
自打侍卫押着朱侯爷进门,皇上目光就一直在他身上。
看着他一脸的狼狈不复往日的威风,心头多半安慰了些。
往日,他能给他光鲜,今日自己也能让他落魄到一无所有。
他养出来的人,只能听他的话。
否则,他便能毁了他。
屋子里安静了几息,朱侯爷跟了他二十几年,岂能不知道他是什么心思,如他所愿地“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求饶道,“陛下,臣有罪。”
屋内灯火明亮,朱侯爷脸上那悲痛和悔过之色,皇上看了个明白,倒是好奇了,一声冷笑道,“你背叛朕,利用我儿,杀我儿之时,可曾想过会有今日。”
朱侯爷头磕在地上,也没狡辩,直接认了罪,“臣有罪,臣辜负了皇上......”
说完才抬起头,看着皇上真诚地道,“臣是该死,但臣心头一直放心不下,臣怕皇上着了奸人的道啊......”
朱侯爷的聪明同朱贵妃一样,从不正面去面对自己的过错,而是找出另外一件高过于自身过错的事情,朱侯爷不待皇上开口,又继续道,“陛下,那秦府闹鬼,确实是秦家余孽所为,是秦家余孽联同韩家,太子一起蒙骗了皇上,臣对陛下所言句句属实,他们就是想挑拨臣同陛下的关系,目的为翻案,想要皇上背上千古骂名......”
朱侯爷被关了好几日,虽了解皇上,却不知外头的情况如何了。
这话若是放在今儿早上,皇上或许还会动容。
让他出来同韩家对抗。
可如今,皇上已经改变了主意。
他不需要他再替自己卖命,千古骂名,不是自己来背,而是他朱侯爷。
皇上今儿来,也不是为了问他秦家的余孽,也并非是为二十几年前他们一同策划的火|药冤案为难,自身想问问他,为何他要背叛自己。
连阮大人都能猜出来,他那番自寻死路,炸了江南知州府,没那么简单。
更何况是多年同他相处的皇上。
原本皇上打算等着他自己翻|墙跳出来,露出马脚,今儿文王出事之后,他也没那个耐心了,直接问道,“侯府的丫鬟在哪。”
朱侯爷一愣,“陛下,臣冤枉......”
皇上又是一声冷笑,“朕冤枉了你?”声音陡然一厉,愤然地道,“你那夫人捅了篓子,朕让你自己解决,你倒是干脆将人弄死了,却又给自己落下了个把柄,一路追着那丫鬟到了江南,为的是什么?当真是为了怕那两人被暴露了出来吗?你真有如此忠心,为何不报于朕?”
皇上盯着他道,“那丫鬟被朕先找到,你便急着想要灭口,不惜对范大人下手,对王爷下手,更是打起了那两老人的主意,想要以此来要挟朕,为的不就是你那个潜伏在朕宫中二十几年的眼线......”
朱侯爷听完前半句,心都已经凉了,再听完了后半句后,便渐渐地明白了如今的形势。
事情还没暴露。
还未走到最糟糕的地步。
“陛下......”朱侯爷抬起头,正打算‘招’了,皇上却又突然看着他的眼睛道,“你好好同朕说,当年你们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朕。”
那话问完,皇上自己都愣了愣,不明白为何会说出“你们”二字。
话到了嘴边,几乎是脱口而出。
对面朱侯爷的神色,也在那一瞬间露出了慌乱。
冷不防的一个试探,最能抓住人内心。
朱侯爷再深的城府,抵不过心虚,眼里的慌乱,即便是一闪而过,也没能逃出皇上的眼睛。
“说吧。”皇上咬牙道,“朕能留你一个全尸。”
皇上也没料到,自己的一个‘口误’会让朱侯爷惊慌起来,那句“你们”虽有很多种解释,可以是朱家人,也可以是当年那两个老奴。
但此时,皇上脑子里什么都不愿意去想了。
只想听他朱侯爷说。
说出一个可以将所有的破绽都圆回去的理由,或是说出一个让他的娇娇宁愿喂自己儿子毒|药,也要保住他朱侯爷的理由来。
作者有话要说:宝宝们来啦,这几天都是走剧情配着感情哈,先把这几个碍眼的人解决掉。(今天晚上有二更,跃跃子借了个电脑,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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