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的是朱贵妃也是个养尊处优的人,比起姜滢来,从小的日子更加优越,就算前几日她被困在这,也就是出不去,见不了皇上。
该伺候的,福嬷嬷一点也没含糊。
饭菜,水,一样不少。
如今见姜滢这个态度,朱贵妃哪里受过此等侮辱,心头一酸,当真他要如此狠心,让一个低贱的宫女,来欺压她了吗。
朱贵妃默默地落了泪。
第二日,姜滢再进来伺候时,朱贵妃就开始差遣了她。
“去打盆热水进来,本宫要沐浴。”
姜滢一笑,脸上的讽刺没有半点隐藏,直接回怼道,“娘娘就算是洗干净了,也没用,何必又折腾了。”
“大胆!”朱贵妃忍无可忍,一巴掌扇过去,姜滢被扇的昏头昏脑,好一阵才醒过神来,那脸上一阵一阵火烧火辣地疼。
姜滢早前被储秀宫里的姑姑教训,她没得地儿还手。
如今都还记在心里。
一身的娇蛮脾气,被这宫中的规矩,越磨越燥,脱口便骂了出来,“你不过一个弃妃而已......”
说完,便同朱贵妃扭打在了一起,扭起来后,朱贵妃竟然不还手了,由着姜滢一把将她推在了地上。
朱贵妃的额头直接撞在了木几的角上,当场就晕了过去。
姜滢见她半点不动了,这才知道害怕,一时吓得六神无主,跑出去就喊了一声,“死人了......”
等到王公公接到消息,皇上和太子,范伸正在屋里下棋。
今儿是范伸和皇上坐在棋盘前在对弈,太子坐在一旁观望。
皇上一双眼睛吃力地盯着棋盘,这回的事情,到底是伤到了心根子,就算有了护心丸护住了他的心脉,精神气儿也已经大不如从前。
这几日也没有心思上朝,往日他忙乎的所有事情,都在一夜之间,成为了无用之功。
皇上突然就闲了下来。
这一闲下来,那股子孤独感,便越来越强。
他努力了这二十几年,所建起来的家,护了一辈子的爱人和孩子,皆在一夜之间,什么都没了。
今日一早起来,便让王公公去东宫将太子叫了过来,又宣了范伸进宫,就为了图个热闹,证明自个儿并非是那等孤家寡人。
他糊涂了二十年再重新回头,身边还是有人陪着他。
棋局输赢皇上根本就不在乎,胡乱地落下了一子,刚落下,太子便阻止了他,及时同他指出了范伸的棋局,“父皇,小心范大人的陷阱。”
皇上一愣。
一瞬从那棋盘上将刚放下的棋子儿给捡了起来,那模样像极了耍赖皮的孩童。
捡回了才回过头,看了一眼太子。
再瞅了瞅对面的一言不发的范伸,突地几声呵呵大笑,低下头看着范伸的神色,笑着道,“范大人,朕如今悔了,还算不算数?”
范伸还没回答他。
王公公便匆匆地走了进来,目光往三人脸上扫了一圈,最终还是冒死禀报道,“陛下,贵妃娘娘晕过去了。”
皇上一听到贵妃两个字,嘴角便是一抽。
然而听完了后,心头突地又是一沉,原本以为早已麻木的心口,毫无防备地颤了一下,刚到嘴边的话,却迟迟没有说出来。
她本就该死的。
别说她晕了,就算是死了,又关他什么事。
可那句不管她死活的话卡在了喉咙口,他突然就说不出口了,一阵安静后,范伸便转过身问了王公公,“怎么回事。”
朱贵妃和文王的事情,皇上已经交给了范伸在处置。
此时范伸开口,并无逾越。
王公公松了一口气,赶紧禀报道,“荣华殿姑姑来话,说是今儿一位小宫女,推了贵妃娘娘一把,娘娘倒下时,头撞在了木几上......”
皇上的手指头搁在腿上,闻言又是一颤,面上的神色却没一丝变化,似乎一点儿也不在意。
朱贵妃自来同皇后水火不相容,太子再次不好发话。
沉默了一阵后,见范伸问起了话,便及时起身同皇上辞别,“父皇今儿也累了,早些歇息,改日儿臣再来。”
皇上也没留他,又同其约好了日子,“好,明儿你再过来。”
皇上的心思早就被王公公的话打乱了。
当初他要真是能狠得下心,处死朱贵妃,也不会将她和文王交给范伸。
纵然她该死,但那二十几个年头,都是每一个日夜凑出来的,他一想到那张脸,终究还是狠不下最后一口气。
或许那二十几年,他投入的真情,早就不是一个朱贵妃那般简单,还有他自己在她身上费心费力所投入的心血。
也不尽然就要赶尽杀绝。
他就让她在这深宫中,无依无靠活着,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在,便同那狗贼朱成誉永远见不上面。
就算她是朱成誉养出来的线人又如何?
如今还不是同样在自己手里,他就不让她死,就让她好好的活在这世上,让她为自己这些年为她所付出的一切,慢慢地赎罪。
直到他想让她死的那一刻,她再死也不迟。
皇上终于想明白了自己内心最满意的处置办法,却无法先去开这个口。
按理,这等欺君之罪,当日就该砍头。
朱贵妃和文王一个都不能留。
他迟迟做不了定夺,才交给了范伸,总不能又来自己打自己脸,将成命收回来。
范伸早已经看透了他的心思,王公公说完,范伸便吩咐道,“无论是何情况,以下犯上,欺压主子,便当施以杖刑。”
王公公跟了皇上这么多年,这会子也无法断定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此时听范伸如此说,心头还有些拿不稳。
半晌后,见皇上没有出声,便明白了范大人猜对了,那朱贵妃还没到死的时候。
王公公忙地应了下来,“是。”
范伸又吩咐道,“请个太医去荣华殿一趟,及时回来禀报娘娘的伤势。”
王公公立马领命,“奴才这就去办。”
王公公走回去了,范伸才回过头,继续陪着皇上下棋,出声宽慰道,“王公公办事自来稳当,陛下放心。”
皇上看了他一眼,手里的棋子缓缓地往棋盘上随意落下,深深地叹了一声,道,“朕活了大半辈子,没想到,最了解朕的,竟是一个外姓之人。”
皇上说完,仔细地端详起了范伸,突地道,“范大人,倒是同你那父亲一点都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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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病娇嫁纨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