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近乎被发现了。
许振不得不承认,听到那句话的时候,他心慌了。
那一刻,他心头冒出的第一想法竟然是:先把这家伙打死再说……
打死千列岁杀,搜出跃迁装置,在他复活的时间里慢慢思考对策,等他复活之后再行应对。
这不失为一条上佳对策,只要把千列岁杀牢牢攥在手心,就算被对方知道一万条秘密也没什么。
但许振在关键时刻制止了自己的冲动,尚存的一丝冷静告诉他不能这么做。
这是逃避!
不论这计策多么高明,都脱离不了一个本质:当他想出这个办法的时候,实际上意味着他内心深处面对危局的第一反应是逃避!
许振啊许振,一定要摒弃这种思维方式,千万别养成习惯。
现在的局面对谁有利?
别忘记一个事实——就算外星佬把天都说出花来,他仍是你许振刀下的鱼肉!
你怕什么?
他缓缓展露出一个充满血腥气的笑容,阴森说道:“讲话请小心些,我手下还没出过真正的亡魂,阁下万勿越线做了第一个。”
千列岁杀却说:“你果然知道沉星之钥!”
许振不愿废话,“沉星之钥是什么?别扯那些有的没的,交出跃迁器,告诉我恢复肉身的办法,或者——”
掐着千列岁杀脖子的那只手往前一推,把对方扔回椅子上,他说:“你执意不说,我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去问另一个知情者了。”
千列岁杀定定地凝视他。
过了一会儿,他撕开自己的衬衣前襟,露出苍白泛青的胸口。
只见薄薄的胸肌之下,心口位置赫然镶嵌着一枚透明宝石,正是许振在幻觉中看到的那只耳钉。
千列岁杀徒手抠下宝石,连带剜出了一小块心头肉。
宝石被扔在许振脚边,很快渗开一圈血渍。
许振也不知该感慨还是唏嘘,“他果然是你的软肋。”
“不,”千列岁杀说,“他不是我的软肋,他是我的敌人。”
“就算你不杀他,我迟早也会亲手杀掉他,你用他威胁不到我。”
胸口的血洞转眼长好,千列岁杀合上衣服,说:“我送出了我的诚意,你呢?”
“诚意?”许振捡起宝石,“纠正一下,你这称不上诚意,最多就叫识相。”
“那你想要什么?”千列岁杀脸上浮现出痛苦之色,“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告诉我沉星之钥的秘密。”
“容我提醒一句,你现在是我的阶下囚,身无长物。”
“我可以把命灯交给你,”千列岁杀口出惊人,“命灯是仙女座战士用来自尽的手段,你拿着我的命灯,就算我跑到海角天涯,也能在一念之间杀了我。”
“我要这玩意儿干什么?”
“得到我的命灯,你就得到了我的忠诚。”
千列岁杀竟不是在说空话,他起身,单膝跪地,在许振面前低下了头颅。
“有几件秘器可以让你恢复肉身,但是你形单影只,没有傍身的势力,真实身份连我都瞒不过,不可能是官方的对手。我可以帮你,为你做事,只求你告诉我沉星之钥的秘密。你,你是不是已经——打开锁了?”
许振可以想到先打死千列岁杀、搜出跃迁器、再慢慢审问的办法,千列岁杀自然也能想到。
身在别人的案板上,按理说应该卧薪尝胆,不要这么嚣张。
但是在猜到许振有可能破解了沉星小径的秘密之后,他便不在乎了——利益、安危、过去未来、一切的一切,统统都不在乎了!
自盗宝那一天开始,千列岁杀就把自己定义成了死人。
岁杀死在背叛的时刻,从那以后活下来的,是一个为了挽救战局而不择手段的幽灵。{}
从那以后,他的一切所作所为,无不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盗宝后侥幸逃出生天,他没指望自己能活下来。
被旧情人追捕,他没指望自己能活下来。
迷失在银河荒漠里,他没指望自己能活下来。
用五蕴皆空反击许振不成,他更没指望自己能活下来。
但是命运既然让他一次又一次活下来,就势必让他丢掉一件又一件比生命更珍贵的东西。
荣誉、良心、爱情、正义……现在,轮到自由和尊严了。
许振手段稚嫩,但行事狠辣。
千列岁杀知道他真的会杀死自己,在这个一言不合就暴力破局的人面前,纵使满腹诡计也毫无办法。
所以,当他说出“沉星之钥”四个字的时候,已经做好了俯首称臣的准备。
只要能找到梦寐以求的超凡,他什么都不在乎。
但是许振并不信任他。
望着千列岁杀低垂的脑袋,他讥笑道:“你想做勾践,我却不是吴王。谁知道你那所谓的命灯是怎么一回事?进献忠诚的证明还是用来迷惑我的假象?表面上把命交给我,背地里却留下后手,只等哪天找到机会来场背刺,这就是你打的算盘吧。”
千列岁杀说:“请你相信我,我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开启超凡,把超凡力量带回仙女座,拯救我的家乡。我和你没有利益冲突,如果你是那个能帮我开启超凡的人,让我为你做什么都可以。”
“你怎么能确定我就是那个开启超凡的人?你凭什么这么笃定我已经破解了沉星小径的秘密?万一这世上还存在一个你不知道的秘器,我闪现的能力是从这件秘器里来的呢?”许振说。
“你的态度很诚恳,眼泪也很动人,但可惜,你的逻辑站不住脚。”
千列岁杀苍白地说:“不,我不确定,我想跟你打一场。”
“打?”
“我你拥有真正的超凡之力,你我并非怀有二心。如果我输了,甘愿死在你手上,如果你输了,也不要抱怨我太阴险。”
“但是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我们付出信任,彼此双赢。我得偿所愿开启超凡,你收获一个忠诚的信徒。”
“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这个双赢的可能。”
许振没有说话。
千列岁杀抬头观察他的面色,屏息等待。
终于,许振懒洋洋地说:“最迟七天,给你答复。”
说完扭头走了。
他带走了跃迁器,但也不再时刻监视着千列岁杀。
好像是一副放任对方逃走的态度。
千列岁杀看了看阳台外面,二十几层,以他的能力可以攀墙离开。
但他一个箭步跟上许振,在他身后喊:“喂,我住哪个房间?”
“你还想住房间?”许振说,“想得美,沙发上凑合一周吧。”
千列岁杀真就在许振家住了下来。
许行云和花木槿回来的时候被吓了一跳,明白缘由之后,就对他的到来表示欢迎。
只不过,花木槿的欢迎充满好奇,许行云的欢迎完全是虚伪。
两个人都用审视的眼神打量他。
“我不出门,有可能会被监控看到。但我也不白住,我可以扫地、洗碗、洗衣服、做饭。”千列岁杀自我介绍。
“可是扫地有扫地机,洗碗有洗碗机,洗衣服有洗衣机。”花木槿说,“那你当个做饭机吧,让我们尝尝外星人的手艺。”
千列岁杀说干就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