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二月,春雪已经消融,野外的小草也终于冒出了头,春风也再没有了冬日的凛冽,而太阳照在人身上时也有了温度,暖洋洋的。
京都的甜水胡同口的大槐树底下坐满了出来晒太阳的老人,这些老人大都是退休工人,他们劳累了一辈子,退休后把工位传给自己家后辈后,又开始在另外一个地方发光发热,给自己家儿女带孩子。
就像现在他们边唠嗑,边看着自己家的孩子在周围玩耍,男的可能吸两口旱烟或者卷烟,女的可没有这么清闲了,她们的手里都带着活计呢,不是做着鞋子,就是捞着衣服缝补,虽然是京都人,但是小老百姓的日子还是得精打细算的。
突然间胡同口这边走过来一个抱着孩子的男人,看样子是朝着他们甜水胡同里来的,正在给自己家小孙子补裤子膝盖上面的破洞的成大娘用胳膊肘碰了下旁边同样补衣服的邻居杨大妈。
“这男人看着眼生,谁家的亲戚啊?”
“不知道,我也没有见过。”
说完不免又问了问身旁的其他人,其他人自然也不认识,他们这胡同里的住户,大都是住了几十年的老街坊,家家户户的人口熟悉不说,就连各家常来常往的亲戚也能够混个脸熟,所以刚过来的陌生男人才会引起他们的关注。
说着话儿,男人的身形已经近了,笔直的身板,穿着一身簇新的深蓝色中山套装,不要太吸人眼球,作为京都人他们见多识广,倒不至于看男人的好衣裳看直眼,抓住他们眼球的是男人堪比非猷的肤色,和他怀里白白嫩嫩的小娃娃,强烈的黑白对比,是个人都要瞅上一眼的。
还有就是这男人身上的气质太冷了,特别是那双眼睛里的冷意,瞅人的时候,大暖的太阳底下,都能够感觉快要冻成了冰碴子。
好在这人看向怀里白白嫩嫩的孩子的时候,眼里的冷会消化,浮现出一丝慈爱,要不然还真成了移动的制冷机了。
“大娘,请问温馨家怎么走?”
待到人走进了说话,果然连声音都带着冷气儿,胡同口的老人们抖了个机灵,这后生不仅脸黑恐怕也不好相处,温家的温馨怎么认识了这么个人。
“大门前有棵桃树的那家就是。”
说完成大娘看男人抱着孩子就要走,鼓起勇气问了了一句:“同志,你是温家的啥亲戚啊?”
成大娘直觉这个男人不好惹,虽然刚才一时嘴快把温家的地址给卖了,但是作为几十年的老街坊,她还是忍着被冻的危险鼓起勇气补救了,谁知男人的回话直接让她愣住了。
“我是温馨的丈夫!”
男人清冷的声音无疑给老槐树底下这块不大的小天地投下了一个炸弹,炸得人耳边嗡嗡响,温家的温馨,他们甜水胡同的一枝花怎么就嫁人了,还嫁了这么个黑脸浑身冒冷气的男人。
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男人抱着孩子已经走远,不过他们还是看清楚了他怀里抱着的孩子的样子,可不就是个活脱脱的小温馨吗?所以他们甜水胡同最漂亮最有文化的胡同一枝花真的嫁人了不说,连孩子都有了,看孩子的年岁,都有两岁了,他们怎么一点儿都不知道?
“唉,看来,这男人是温馨当知青的时候的男人了。”
杨大妈突然叹了口气说道,这些年知青们陆陆续续地回城,不论是抛妻弃子,还是抛夫弃子,他们听得多了,见得多了,自然也见怪不怪了,就他们胡同里就有两个这样的例子。
可是他们没有想到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温馨身上,那孩子是他们从小看到大的,不仅仅长得漂亮,而且还特别乖巧听话,一直是他们甜水胡同里“别人家的孩子”,是他们胡同里小伙子们心中的白月光朱砂痣,没有想到有一天她也会做出抛夫弃子这样的事情来。
“哎哟,咱们快去温家瞧瞧吧,家里只有李校长在家,别出啥事儿?”
“走走走,咱们去瞧瞧,别的帮不上忙,但是跑跑腿递递话还是能的。”
呼啦啦一帮人紧随其后地跟在那个男人身后向温家走去,这年头家常娱乐少,好不容易有热闹看,当然不会放过了。
这时候男人抱着孩子已经来到了温家的大门前,看着前面的朱红色铜钉大木门,男人的眼里闪过一抹暗色,媳妇儿回城两年了,而这两年来别说回家看看了,连封信都没有,要不是家里有她的照片,他怀里的孩子恐怕都不知道自己亲娘长啥样。
“爸爸,找妈妈!”
到了温家门口,男人站在门前停住了脚,他怀里的孩子挣扎着要下地,男人把孩子放到地上,然后整了整自己身上的衣服,这一次不管咋样也得把媳妇儿带回家,孩子不能没有亲娘。
温馨虽然是大学生了,但是那又怎样,只要给他时间,他方青云必定会拼个前程,不会辱没温馨的大学生的身份的。
至于离婚的事儿,他心里冷笑了一声,都给他生了孩子了,还想着跑,心头戾气翻腾着,如果她敢跑,那就打断她的腿,他的女人可轮不到别的男人染指。
抬手在拉起朱红大门上的铁环拍了拍,院子里很快就传来了应门声,接着没有多大会儿便走出来一个梳着胡兰头,穿着一身深蓝色列宁装的中年妇女,虽然上了年纪,眼角和脸上都有了纹路,但是不能否认的是她眉眼生得漂亮,不用说年轻时候肯定是个大美人。
而方青云看着眉眼和自己媳妇儿如出一辙的妇人,已经确定了这就是自己的丈母娘了,不说和自己媳妇儿相似的容貌了,他也曾经看过媳妇儿的全家福照片,于是收敛了身上的冷意出声问好。
“娘,我是方青云,温馨的丈夫,结婚几年才头次登门,真是对不住。”
李美慧冷不丁地被一个陌生的小伙子叫娘,而且这人还空口白牙地说是自己闺女的丈夫,心头直接蹿上一股怒气,她闺女什么时候嫁人了,她这个亲娘咋不知道,这从哪里来的四六不通的流氓,竟然敢坏她闺女的名声。
“小浩,叫外婆!”
“外婆好!”
李美慧本来一腔怒意准备抽起大木门上的门栓打人,可是看到长得和闺女小时候一模一样的小脸儿的孩子,手在直接僵在了半空,而脑袋里更是一片空白,她闺女真的不声不响地嫁人了,连孩子都生了,不用说肯定是当知青时候嫁人生孩子的,可恨回城两年了,这丫头连个口风都没有露,这个时候她怎么也不敢相信,她乖巧听话的宝贝闺女竟然会做出抛夫弃子的事情来。
眼角撇到胡同口过来的看热闹的大部队,李美慧作为一个知识分子,还是有些要脸面的,不想自己家人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热闹和谈资,心里叹了口气,还是把人请进了家里,自己家的事儿关起门来解决为好。
“进来吧,有啥话,咱们家里说!”
方青云自然愿意,他也不想被人当猴子围观,于是重新弯腰抱起儿子跟随李美慧进了门,入门便是一个雕刻着花纹的影壁,绕过影壁后,是一个方方正正的院子,正房和东西厢房齐全,满院子用青砖铺地不说,院子里还有摆了好几盆开着热闹的,他叫不出名字的花,他的眼眸深了深,他的老丈人家里不是一般的讲究,想让他们放心把闺女交给自己,看来不容易啊。
等进了正房的房门,趁着李美慧倒茶的功夫,方青云已经把他后背上背的军绿色的背包打开了,那里面是他新女婿登门给老丈人家的礼,两瓶茅台,两封京都老字号的点心,两只烤鸭,还有两件老人的衣服,以及还有两条大前门的烟。
李美慧倒水回来看着桌子上的礼,眼睛里闪过一抹惊讶,没有想到这个便宜女婿还挺有本事的,虽然现在改革开放了,大家买东西没有以前那么难了,但是能够一气儿弄到这么多的东西,可不是普通人能够做到的,抛开闺女私自嫁人生子又抛夫弃子这糟心事儿不提,这眼光还是不错的,找的男人还算有些本事,就是这男人太冷了,浑身没个热乎气儿,不像是个会过日子的男人。
李美慧想到这里,再联想自己闺女回城后只字不提自己结婚生子的事情,心头已经肯定她结婚后的生活恐怕也不大顺心,要不然也不会提也不提结婚的事儿了,可是想到她这么大的事儿竟然也藏着不说,怒气又涌上心头,恨不得马上冲到闺女的学校里面,把闺女抓回家来打一顿屁股,二十大几的人了,过日子还这么没有成算。
不过又想到自己的闺女只身下乡,嫁人说不定还有什么隐情,说不定是无奈之举迫不得已呢,心头又开始心疼了,说不得她要探一探这个方青云的话,不过看到屋里乖乖巧巧地坐在椅子上的孩子时,她叹了口气,不管结婚的因由,她闺女抛弃孩子的做法,还真是作孽啊,幸好她刚才使人去喊丈夫去了,等他回来后再探口风吧,到时候她把孩子抱开,随便丈夫和这男人说啥,也不担心带坏孩子了。
而坐在京都b大的教室里的温馨听课正听得昏昏欲睡,突然间后背一凉,猛不丁地打了一个响亮的大喷嚏,由于大家都在专心听课,教室里比较安静,温馨的大喷嚏在教室里跟平地惊雷一样,直接打断了老师的讲课,让全班二三十人的目光直接聚集在了她的身上。
温馨的困意也被自己的大喷嚏给赶跑了,看大家的目光都看着自己,顿时红了脸,她到底干了啥哟,真是太丢人了,捂着发烧的脸直接低头装死。
唉,她最近真是流年不利啊,本来经过寒窗苦读十几年,终于顺利从大学毕业,又成功地通过招教考试,正等待着当地的教育局分配后,走马上任老师的职位,谁知道就因为一场事故穿越到了毕业前无聊时被同寝室的室友安利的一本年代文里,还tm地成为这本文里面的一个女配。
她这两天因为这个晕乎乎地辗转反侧地睡不着吃不香,要不然她一个乖乖女,怎么会在课堂上走神出丑。
而这会儿老师已经重新开始抑扬顿挫地讲课,勤奋好学的同学们也把注意力从温馨身上移开,他们读大学的机会来之不易,所以不想因为任何人任何事儿耽误一分一秒的学习。
而温馨又开始走神,任谁好好地碰到这种事都不可能淡定,穿越三天了,她还是接受不了自己女配的人设,作为绿江的资深书迷,她看过无数的小说,女配的结局从来都是凄惨的,这本小说也不例外,她该如何逆风翻盘,改变自己的结局呢,脑海里把曾经看过的那本年代文的内容又重复盘了一遍,试图找出自己自己能够逆风翻盘的机会和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