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美人娇滴滴[古穿今]");
韩勒眉头深锁着,
觉得她眼中的水雾碍眼极了,不仅碍眼,让他心里蓦地升腾起无名怒火,
却又不知冲着谁。
他伸手想拭掉缀在她眼角的泪珠儿。
宿淼惊了一跳,
上半身迅速往后一躲:“干、干嘛啊你。”
韩勒伸手的动作在中途顿住,意识到两人关系尚不明朗,他表现得太过亲近恐怕会把人吓跑,
若无其事收回去:“说说,哭什么?”
“我没有哭,是眼泪不听话。”宿淼一下子恍然,可算明白他为什么是这样的表情了,
这是以为她……
她眨了眨酸涩得难以睁开的眼角,双手在水里浸湿,
再“啪啪”拍脸,拍眼睛。
韩勒:???
“这几日赶着绣祝寿图,眼睛不大舒服,等休息几天就好了。”宿淼指着漂在清水中的麻姑图,
反问道:“你今天干嘛不走正门,
却要爬
墙啊,你认识隔壁的人吗?”
说罢,宿淼警惕地盯着他。
一不小心脱口而出:“你一直趴墙上暗暗偷窥?这是小人行径。”
小姑娘红着眼睛,眼珠子瞪得溜圆,小手叉腰,凶悍的龇了龇牙。韩勒想,
亏他生意一谈妥就赶回来,这丫头真是半点不想着他的好,尽往坏的方向想。
他伸手,
作势要掐她。
“小没良心,亏我还给你带礼物了。”
宿淼前几日便扔掉了拐杖,见状岂会乖乖让他捏脸,身形利落得跟泥鳅有的一拼,边跑边嚷嚷:“那你说说,干嘛在墙边架梯
子?”
韩勒看她避之唯恐不及的模样,哼哼两声。
倒是气笑了:“隔壁院子刚被我买下了,我见那儿放着梯
子有些好奇,便上来看看。”
不过是提前做好计划,想着等拿下这丫头就找一处合适的位置开一道门,将两座院子连成一座。
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宿淼一脸怀疑:“……真的?”
韩勒:“骗你有好处吗?”
宿淼小声的哼哼唧唧,没再跑,但也不是很想理韩勒。
她心里还记着这人随随便便一句“最近忙,就不过来练厨艺”就把她打发了,一消失就是十天半个月,就这还跟妈说喜欢她?
哼,男人的嘴,骗人的鬼,真是一丁点儿都不能信。
韩勒:“不信?我如果存心偷看,还跳过来干嘛?我就弄个望远镜天天对着你房间……”
这话有点意味深长。
宿淼登时红了脸,羞窘地瞪了他一眼。
“你,你无耻!”
“不,我这是告诉你最危险最下流的做法是什么,而我显然不是那样的败类。”韩勒很认真。
宿淼耳尖动了动,知道他说的真话,但还是习惯性地顶嘴:“所以,你是担心我一个人在家出了事?那你真善良呢。”
韩勒挑眉,轻笑:“不善良能给你做一个礼拜的饭?”
“……”宿淼心口一窒。
老祖宗说得对,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看吧,她想跟韩勒算账腰杆都直不起来。
失策啊。
夕阳落在小院的角落暗香浮动,稀薄的空气被染上一层素淡的温煦,天空牛乳般洁白的云朵变得火焰一般鲜红,映照在小小的湖泊上,把碧绿的荷叶集成了蔷薇色。
韩勒看着被朦胧暮色罩着平添了几分温柔婉约的姑娘,胸腔温热。
他走到漂洗绣品的木盆前,本是随便一瞧,没想到这一看眼睛就挪不开了。
眼神倏地亮了。
蓝色缎地上绣出麻姑形像,她身着朱红色广袖衫、蓝灰色围裙、白色衬裙,披蓝色飘带,肩抗锄头花篮,身后跟随一只梅花鹿。不知采用了什么办法,裙摆裙边层层叠进,色彩鲜而不杂,主题明确,就算是外行人也能看出绣它的人技艺高超。
韩勒望着宿淼,有些讶然。
她远比自己以为的更加优秀。
“很传神,很美。”他竖起大拇指,发自内心的赞叹道:“很厉害。”
宿淼被大宅子庶女的生存法则压得太久,穿越后特别爱听别人夸自己。
一夸她厉害啊,这心里就像小鱼吐泡泡,咕咚咕咚冒个不停。
看什么都顺眼得不得了,天是蓝的,水是绿的,就连空气都是香甜的。压抑许久的天性仿佛火山喷发,急着挣脱束缚自己十多年的枷锁。
整个人散发着属于这个年龄的昂扬气息。
她的小脸上洋溢着得意:“那是自然,旁的不说,女红我是拿得出手的。”
韩勒点点头,眼底酝着温柔:“找到买家了吗。”
“嗯,你猜卖多少?”宿淼点头如捣乱,笑得牙花子都露出来了。韩勒微顿故作思考状:“七百?”
“不对。”宿淼摇头。
“那……八百?”
宿淼再次摇头。
“一千,总不会比这个价还高吧。”
宿淼忍着炫耀的念头,又摇了摇头,眉眼弯成月牙。清了清嗓子特别凡尔赛地说道:“不高,就比你说的多了一百。”
她嘴上谦虚,其实看得出来她很满意这个价格,但韩勒就是喜欢逗她。
一本正经的附和:“确实~不高!”
事实上,这个价格已经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
倒不是说这幅麻姑贺寿图不值一千块,若要他来评断,这幅绣品虽看不出是哪个派别,但在人物神态、颜色搭配上都不输外婆嫁妆里的那幅《荷花翠鸟》,一千并不贵。
可在政策放松的初期,绝大多数人依然在为生存挣扎。这等艺术价值高过实用性的东西对于普通老百姓而言,还不如割两斤肉给填肚子实在。
买得起,玩得起的人实在是凤毛麟角。
韩勒面上不显,脑子里已经迅速思索谁有这个金钱实力又对刺绣感兴趣了。
这样的人,放全国范围不好找。
但在安南来说,左不过就那么几家,还都跟覃家有来往。
韩勒:“逗你的,别丧着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