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若彤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午时了,风停雨歇。问了青竹才被告知,那姓李的公子一大早就带着仆从离开了,走之前还特意来向青竹道了谢。
梅若彤慵懒地笑了笑,白嫩纤细的手指按着眉心,瞬间把李彦白主仆抛到脑后。
这世上没有什么人比自己更重要,人来人往,都不过是过客而已。
问青竹前面将到什么地方,青竹伸手扶着梅若彤起身,轻声说:
“前面是安平府,离洛邑只有不到百里的距离。”
梅若彤嗯了一声,需再想点办法了,进京之前务必使自己声名狼藉才行。
安平府正逢一年一度的花魁评选节,今天是最后一天,府城内聚集了来自四面八方的人,才子雅士富商小贩,俱都兴奋不已。
这其中当然也有不少自洛邑远道而来的男人们。
梅若彤戴着帷帽走进藏花楼的大堂,青竹和廖勇紧紧跟在她身后,虽然两人都知道梅若彤此行的目的,可是今天的安平城内人山人海,他们自然要更加小心。
主仆三人刚一出现,大堂里就静了下来。今天虽然是安平府的盛事,可是良家女子断不会在这个日子抛头露面,更不会出现在藏花楼。
藏花楼是今天花魁决赛的场地,再有半个时辰,评选就要开始了。
梅若彤戴着帷帽又有仆从跟随,显然身份并不普通,却又出现在这样的烟花之地,自然更加让人费解。连殷勤的老鸨也愣住了,手里的大红帕子停止了摆动,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廖勇走上前,朗声向老鸨要一间临廊的上房,声称自家姑娘要一睹藏花楼姑娘们的风采。
廖勇一开口,自然有人把注意力放到了他身上,而半月前廖勇在甲板上活剐黄婆子的时候,许多人都看到了他。
“那是林家表姑娘,靖勇侯府快进门的新媳妇。”没人知道江陵梅家是什么门户,可黄婆子咒骂中提到的富商林家和靖勇侯府却是人所共知。
有人失声惊叫,还有椅子被撞翻的凌乱声音。
很快,整个大堂都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盯着梅若彤,如同白日里见了鬼:
这林家的表姑娘难道是心智失常了?活剐下人就已经算了,毕竟那老婆子下毒害她。可这青天白日的,即将成为侯府媳妇的她跑来青楼又是为了什么?
老鸨不安地走了过来,陪着笑说上房早已经被订完了,若是想留下,只能在这大堂里给梅若彤主仆加张桌子。
二楼的厢房窗口,李彦白主仆三人临窗而立,正好把大堂里的热闹尽收眼底。
这次不独夏风无语,连抵抗力更强些的秋影也惊得说不出话来,半天才低声问李彦白:
“二爷,这林家的表姑娘是不是疯魔了?”
李彦白却依然温和地笑着,扭脸对秋影说:
“你下去请梅姑娘主仆进来坐,权当做是还他们前天的收留之恩。”
秋影自然只能遵照吩咐出了门,夏风百思不得其解,可他忽然灵光一闪,忙问李彦白:
“二爷,这林家的表姑娘不会是察觉到了您的身份,故意来接近您的吧?”
李彦白愣了一下,随即轻笑开来,他轻拍了一下夏风的肩膀说:
“你想多了,我的身份就算再贵重几分,这位表姑娘也不会放在眼里的。”
“为什么?”
夏风当然不解,李彦白在他眼里那就是神一般的存在。
李彦白却不回答夏风的话,只是走近房门等着梅若彤上楼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