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希望混战结束的时候,他们还活着了。
这就是把一群拥有邪恶力量的邪;教徒们凑在一起会发生的事情。
信仰本就排外,更何况也不能指望那群信徒拥有足够的理智,突如其来的力量足够他们失控,而且邪神还在不住怂恿他们献上“祭品”。
陆宜修回过神时,意识到了另一点——他也被卷入了混乱中。
原本刻意拉开的距离,随着混战,消失得无影无踪,杀得上头的人们失去理智,各种无差别攻击铺天盖地,轻轻碰上一下,就足以叫人回归死亡的怀抱。
陆宜修回忆着他的能力,局势又发生了变化。
阴影像是拥有自己的意志般,在地面上“站立”,反身抱住了它的主人。
只听“咔嚓”几声脆响,即将波及陆宜修的那些无差别攻击,因为使用者的死亡而悄无声息的泯灭。
有人在保护我。
那份信的落款,罗宾这个名字在陆宜修脑海里浮现,他更换了下靠着墙的姿势,重新打量周围。
得益于现场的混乱,压根分不清人,更别说找到暗中保护他的是谁了。
混乱没有持续下去,在人死得足够多之后,被卷入混乱的人们渐渐冷静了下来,鲜血、白光和黑暗总算消停了,明亮的灯光穿透迷雾,照亮这个角落。
地面上浸着一层血水,越过鞋面,汇聚成血泊。
凸起的尖刺上挂着尸体,扭断脖子的尸体倒伏在地面,抽干了血液的干尸一片焦黑……
各种死法的尸体一具挨着一具,还站着的人眨眼间变成了个位数——准确来说,是八个人。
奇装异服的怪人全部消失了,留下来的这八个人几乎全都平平无奇,扔进人群中很难被注意——陆宜修除外,过于英俊的外表自带聚光灯加成,谁也不会忽视他。
在让人窒息的沉默中,有人嘶哑的问道:“安远郡王,你还有其他事?”
安远郡王身后的仆人们白着脸,有不少被尸山血海的场景吓昏了。
倒是年迈的安远郡王的承受力异常的高:“杀死我儿子的凶手还没有找到,我要知道,到底是谁杀了我最宠爱的孩子!”
“我们没空陪你玩找凶手的游戏,”另一个人语气低沉道:“还是说,你觉得是我们中有人是凶手?”
说道这里,他冷笑道:“杀了也就杀了,你还想让他偿命?”
安远郡王颤巍巍的站了起来,悲痛欲绝到像是失去了理智,癫狂道:“我有钱,很多很多的钱,谁能找到杀死我小儿子的凶手!我就把我所有的钱都给他!”
这话一出,八个人中的气氛紧绷了起来。
邪;教徒比一般人更需要钱,祭祀和传教都是消耗巨大的支出,在阴影里苟延残喘的隐秘信仰之所以能在这里汇聚,就是冲着安远郡王的赞助而来。
安远郡王所有的钱,是一个足以让任何人为之心动的天文数字。
陆宜修本能的意识到了不对劲——这里死的人已经足够多了,而对方这番话宛若火上浇油,激化了现场的矛盾。
“冷静些,”靠着墙的男人懒洋洋的开了口:“你还有一个儿子。”
互相提防的其余七人朝安远郡王身旁的章子昀投去视线,意识到,就算安远郡王说的是真的,他也还有一个能名正言顺继承他所有财产的儿子。
“兄弟阋墙,家门不幸,”有人轻柔的道:“郡王,我已经找到了凶手。”
章子昀拄着手杖,眉梢微皱。
安远郡王更是大怒:“这是我的亲儿子,子萧的亲哥哥!”
有着轻柔嗓音的男人瞥了眼置身事外的陆宜修,满怀歉意道:“说来不巧,今天下午我确实听到了一些不太合适的对话,不过因为是郡王的家务事,我不好多管,谁想到,小少爷这就死了呢?”
安远郡王眯起眼看他。
说话人的外表平平无奇,长发被随意束在脑后,一眼扫过,人们很难对他留下具体的印象,但在此刻,他用分外轻柔的嗓音娓娓道来时,人们却突然对他印象深刻了起来。
这是一条随时准备捕食的毒蛇。
伏八仍在继续:“大少爷对这位……”他示意了下靠在墙边魅力非凡的男子:“实在是一往情深,为了他连弑弟杀父都愿意。”
“一派胡言!”安远郡王气得胡须直哆嗦:“子昀,你来说!”
拄着手杖的黑发男人遥遥看了眼陆宜修,眼神极为复杂。
他温柔又难过,像是不敢置信般道:“阿易,真是你吗?”
陆宜修:?
安远郡王一口气没上来,几乎背过气,好不容易在仆人们的不住轻敲下喘上气,就迫不及待的怒吼道:“杀了他!杀了他!为我的儿子报仇——”
他的话没说完,脚下的阴影缠绵而上,捏住了他的脖子,像捏住了一块死肉。
现场骤然寂静。
其余七人警惕的盯着陆宜修。
章子昀在那边痛苦又无奈的挣扎:“阿易,别这样,这是我唯一的亲人……”
什么都没做的陆宜修:?
好家伙,合着你上午特地跑那一趟,就是为了给我戴黑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