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宜修意识到了什么,沉默的跟着凤晓回到了一层后,才开口道?:“死人?”
凤晓想了想,补充道?:“邪·教徒的祭祀现场。”他想起那具质感特殊的神像,皱了皱眉,没有细说。
陆宜修懂了,虽然他在?披着陆易那个?马甲时,没搞过正规的祭祀,每次都是?用高阶信徒的心脏简单粗暴的诱骗神灵降临。
但他很清楚邪·教徒正规祭祀所需要的东西,死亡、鲜血和恐惧。
死亡的数量越多,鲜血供奉得越多,现场积攒的恐惧越多,邪神就越满意。
陆宜修掐断了念头,再想下去就不是?什么美好的记忆了,只?会让他再度反思“□□徒真的有改邪归正的必要吗”这一点。
这群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斩立决,都算是?为民除害。
对祭坛的参观严重影响了这两人的心情,接下来参观寨子的时候,都只?寥寥走了个?过场。
寨子里?的人很淳朴——至少当?你将目光投注在?那一张张满是?生?活痕迹的脸上时,看不出丝毫凶狠。
寨子里?的人也很热情,他们拽住外来者?,用带着浓重乡音的雅言说着些什么,时不时指一指陆宜修他们,又指一指家里?的姑娘们。
姑娘们花一样的年纪,看人的眼神异常大胆。
陆宜修实?在?没法适应这股热情,敷衍的逛了逛寨子,甚至没去看看那些高脚楼位于山体内的那部分空间,跟凤晓跑去找了祭司。
祭司带他们去了暂时落脚的高脚楼,因为寨子很小,也没给客人准备多余的高脚楼,所以他们住的地?方就是?祭司的房子。
这房子新建没多久,在?一众高脚楼里?矮得十分醒目。
祭司给他们安排了两个?相邻的房间,又道?:“晚饭会有人送,晚上你们最好不要外出,这个?月月末的‘雾障’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突然出现了,你们不熟悉这玩意,免得到时候中了招,虽然说小皇帝有神灵庇佑,但这些村民可不知道?这个?。”
祭司严肃的提醒他们:“你们千万不要小瞧了寨子里?的人。”
*
天色渐渐暗淡,门外突然传来了轻盈的脚步声。
“有人来了?”
陆宜修抬起头,半梦半醒的看了眼门口的方向,还没彻底清醒,另一个?人的手轻按住了他的头,将他重新搂进怀里?。
“你继续睡,我来处理。”
陆宜修刚凝聚起的注意力在?这个?熟悉的声音中溃散,他打了个?哈欠,从凤晓怀里?滚了出来,迷迷糊糊的嘱咐凤晓:“快去快回。”
凤晓看了眼空荡荡的怀抱,从床榻上摸到卷成?一团的衣服,随手套在?身上,听到脚步声停在?了一旁的门口,不由打了个?哈欠,打算继续回去睡。
还没动?作,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隔壁的房间不就是?陆宜修原本的房间?
凤晓瞬间坐直,飞快的穿好衣服,悄无声息的起身,走到门后,凝神听着一旁的动?静。
细微的声音柔软又欢快,女孩子……?
凤晓眉梢紧皱,不是?敌人,而是?几个?姑娘半夜跑到了陆宜修的房间里??
难道?是?送饭的?
门外又响起了脚步声,那些人在?寻觅陆宜修未果后,目标明确的朝凤晓的房间走了过来,轻轻推了推门,意识到门锁了之后,对方扬声说了些什么。
乡音太?重,凤晓没听懂。
不过他回头看了眼。
果然,陆宜修被?这个?突然响起的女声再度吵醒了,正迷迷糊糊的朝门口的方向看。
为了避免对方继续大喊大叫,凤晓把门推开了条缝。
婀娜多姿、青春亮丽的数位女性映入他的视野,她们穿着大胆的民族服装,那些亮片折射着光,映照出美好的胴·体。
凤晓扫了一眼,目光在?她们空荡荡的手上停顿了片刻,确定他们不是?来送饭的之后,就准备把门一关,闭门谢客。
对方眼疾手快的阻止了他的动?作,嘴上的话一直没停,女性特有的柔软腔调弥漫在?走廊上,具有奇异的放松警惕的作用——凤晓不仅没放松警惕,甚至更警戒了。
他看到了这些女性腰上别着锋利的长刀——在?这样的寨子里?,可没有脆弱的菟丝花,只?有同样杀人不眨眼的村民。
但他的警戒还没维持两秒,就换成?了疑惑。
柔软的手按住门后,慢吞吞的摸到了他手上?
像是?调情又像是?某种暗示般,对方牵着他的手就往自己身上放。
凤晓顾不上关门,一把从对方手里?抽出手,倒退数步,活像面?前站着个?食人花一样。
他几乎本能的扭头去看床的方向,被?吵醒的陆宜修从床上探出头,用带着几分疑惑和不解的视线扫视他跟那群女性。
“我,她……”凤晓从富有冲击性的暗示中缓过神,流利的吐出了完整的句子:“我也没想到,她们居然是?来找……情郎的。”
陆宜修打了哈欠:“不奇怪,寨子里?没有新生?儿,把主意打到外来者?身上太?正常了。”
凤晓看了眼自己的手,柔软的触感似乎仍然残留着,他默默的擦了数遍。
他们在?这头震惊,那群姑娘在?门的那头更为震惊。
为什么这两人一个?衣衫不整的躺在?床上,而另一个?穿了对方的衣服?
姑娘们的世界观遭到了极大冲击,用迷茫的视线来回扫视陆宜修跟凤晓,看一眼陆宜修脖子上密集的红印,再看一眼凤晓明显不合身的外袍,反复数次后,僵在?了门口,不知是?进还是?退。
陆宜修下午被?折腾了一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凤晓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的学习能力,眼下他累得不行?,一连打了数个?哈欠,眼皮直往下掉,见?这群姑娘还没有要走的意思,忍不住道?:“她们到底想干嘛?怎么还不走?”
凤晓擦掉了手上残留的柔软触感,跟这群姑娘保持距离,生?怕她们再扑上来。
“以这个?寨子对于下一代新生?儿的迫切程度来说,她们怎么可能随便?放弃?”
没直接把他们拖进房间都是?看在?了祭司的面?子上……或许还受到了两个?男性复杂关系带来的强烈冲击。
毕竟寨子里?的人真没见?过这种场面?。
陆宜修打起精神:“那麻烦了。”
他看了眼年轻自信又大胆的姑娘们,在?民族服装上一扫而过,落在?她们腰上的长刀上。
长刀锋利,而且没有鞘,就那么大大咧咧的别在?腰后,随手就能□□迎敌。
这要是?从找情郎变成?火拼现场,是?不是?有点太?离谱了?
就在?现场突然僵持的时候,走廊上响起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
正在?互相打量的两拨人同时看向走廊,年轻姑娘们站在?门外,率先看到了来客,她们几乎立马将“找情郎”的事情抛到了脑后,反手拔出长刀,表情严肃了起来。
急促的脚步声停在?了门口,全副武装的祭司跟几个?寨子里?的长者?飞快扫了眼室内,祭司语速飞快道?:“雾障快来了,你们赶紧避……嗯?”
他的话卡顿了两秒,飞快扫过室内的视线慢吞吞的在?床上的陆宜修跟门口的凤晓之间徘徊,停了几秒后,将不重要的新发现抛到了脑后,接着方才的话茬道?:“你们赶紧跟我去安全的地?方避一避。”
祭司特地?来跑一趟就是?为了带上陆宜修他们,等陆宜修他们收拾好了之后,一群人立马紧急转移。
此刻的寨子灯火通明,无数火把被?点燃,照在?行?色匆匆的众人身上,处处都闪烁着武器的锋芒。
整个?寨子忙碌了起来,村民们忙着将楼下那几层的东西藏好、打磨武器、安排警戒岗位等等,人头攒动?,看不到任何恐慌,对他们来说,这是?每月都会出现的突发状况。
陆宜修一边打量四周,一边问道?:“不是?说只?要待在?高脚楼最上面?就不受雾障影响了?”
凤晓补充道?:“他们看起来像在?准备迎接一场战争。”
“还记得我之前说的吗?”祭司道?:“总有意外发生?。”
“最好聚在?一起,安排好人手,随时准备杀死那些突如其?来的敌人,这是?寨子在?漫长时间里?总结出的应对方法。”
祭司带着他们走进某个?高脚楼的顶层,这里?汇聚了不少村民,他们三三两两的打磨着武器,语气轻松的讨论着什么,看到祭司出现,分外热情的跟他打招呼。
祭司带着他们走到窗前,俯瞰底下的景色。
火把发出的光将寨子装点成?一个?正在?苏醒的庞然大物,村民有序汇入不同的高脚楼。
陆宜修留心观察了下,发现这些高脚楼刚好位于寨子的四个?角,确保整个?寨子以及外围那些区域的异常能在?第一时间被?他们发现。
“在?这个?时候,我比较受欢迎,”祭司对早已看惯的风景没兴趣,跟陆宜修闲聊道?:“这些村民可不蠢,要不是?我能在?‘雾障’中起到作用,他们可不会被?三言两语忽悠得信了神。”
毕竟祭司的特殊能力是?真的,而神也是?真的存在?的。
山外的百姓会在?意官府对邪·教徒的态度,但小香寨里?的人不会。
唯一阻碍他们信仰神的因素,是?这个?神到底有没有那么强大,能不能真的解决他们的困境。
但不幸的是?,就在?他们逐渐信任这个?神的时候,神“死”了,所有□□徒都被?官府收编,成?了戴罪立功之身。
这下连祭祀都变成?了毫无意义的举动?,更别说解决寨子眼下的困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