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华猛地往下看去。
其实看到了三头魔犬被谢长庚一剑砍掉了一个头颅,喷洒出来的热血滚烫,落了几滴在他的面上。
三头魔犬疼得抽搐,奄奄一息倒在了地上。
血水流淌在了地上,汇成了河流一般触目惊心。
青年抬起手用指腹擦拭了下脸上的血迹,九霄双剑各自抵在了三头魔犬另外两个脑袋之下。
他冷冷看向重华,丝毫不惧那肃杀的寒气。
“放了她。”
重华咬肌微动,那双红眸似血,情绪在其中肆意翻涌。
青年能够感觉到周围冷得刺骨,如山的威压更是重重压在他的背脊。
“怎么?鬼王大人是听不懂我的话吗?还是因为我用一头畜牲来威胁你让你觉得很掉价,所以才这么生气?”
谢长庚身上疼痛难忍,面上却不显露分毫。
“我看你刚才为了救它还挺着急的,还以为你有多宝贝它呢。看来是我多想了……”
他这么说着,可那剑刃却更近的贴近了三头魔犬的脖颈。
雪白的皮毛之下,慢慢沁出了血色出来。
“既然如此,一头畜牲杀了便杀了吧。”
“你敢!”
重华脸色沉郁,他冷着神情拽着黎川的头发从高处下来。
“把它放了。”
谢长庚眼眸闪了闪,没有动作。
“可万一我先放了它,你反悔了怎么办?”
“我也不想占你的便宜,要不我数一二三我们一起放如何?”
“一,二……”
“三!”
在话音刚落的瞬间,黎川整个人被重重甩到了谢长庚面前。
然而,谢长庚并没有收剑。
“你敢耍我?!”
“你误会了,我并不是有意如此。只是若是我怕我松了手,你没有放人。”
谢长庚看着黎川起身站在了自己身旁后,手腕一动,这才放了三头魔犬。
“抱歉,看来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重华并没有因为青年的道歉而消气,那怒火反而越发强盛。
他将地上三头魔犬的头颅拿起,重新安在了它的脖子上,它似乎觉得自己拖了后腿很是自责地耷拉着脑袋。
“知道拖后腿了就给我滚回鬼门去!”
还没等三头魔犬反应,它便被重华一掌给打了出去。
重华眉宇之间满是郁气,诡谲的黑雾萦绕在了他的周围。
谢长庚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护住了身后的少女,然而晚了一秒,那鬼气已经覆了上来。
“还真是人以类聚。”
他死死扣着谢长庚他们的脖颈,回头看向了恢复了些气力的白穗。
“你的朋友和你一样狡诈多端。”
“你先冷静下重华,刚才的话我还没有回答你……”
“不需要了。”
重华咬牙切齿地打断了白穗的话,他看着她那双琥珀色的眸子。
那双眸子看着越澄澈纯粹,于他而言就越讽刺难堪。
他转过头不再看白穗,浓郁的鬼气迅速钻进了谢长庚和黎川的口鼻。
“我要让你们生不如死!”
谢长庚知道那头魔兽对他来说很重要,却不想对方竟然这般看重。
看重到放着好好的金丹不要,宁愿鬼气损坏金丹,也要用这样的方式折磨他们。
谢长庚疼得全身抽搐,他感觉脑子里闪过好些细碎的片段。
像人临死之前的走马灯。
前世他是什么时候见到重华的?
仙魔大战?好像要更前面一些……
他想起来了,是在苍山。
苍山当年比万剑宗还要先一步被戚百里给灭了满门,当时他们几个宗门弟子闻讯赶了过去。
漫天的火焰之中,红衣青年抱着一个濒死的少女走了出来。
——也是后来苍山唯一存活下来的乐修大能。
他没有参与屠戮宗门的事件,可是却也没有制止。
甚至在最后救了其中一名弟子。
那个时候谢长庚对所有鬼修妖修一辈深恶痛绝,连带着戚百里的那一份也憎恶上了对方。
重活了一世,他不觉得对方有多可恶了
他没有错,他也没有错。
他们只是对立而已。
而且重华和萧泽他们不一样……
他为人过,虽有执念却存人性。
谢长庚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已经要被眼前的人杀死了。
他反倒有一种莫名的释怀。
——真好。
至少没死在戚百里的手上。
重华看着青年唇角上扬的弧度一愣,不过只是一瞬,他冷了眉眼蓄力准备捏碎他们的脖颈。
白穗脸色一白,慌忙之中赶紧将之前入幽都时候霍云给的那张传送符纸拿了出来。
这是符纸没有任何灵力附着,只有在渡上灵力的瞬间才会被催动。
在霍云和黎川离开岐山时候他们师尊给的,大乘修者所制的符纸。
千里之外之人亦可传送。
怎么用来着?
对,先咬破手指,然后把血滴上去,再渡上灵力!
白穗身子不知是疼得还是怕的,颤抖得厉害。
她咬破手指,将血滴下。
血迹随着上面的字迹蔓延。
随即灵力也一并渡了上去,整个符纸纹路绯红一片,在金光闪烁刹那,便没了反应。
怎么会没用?!
白穗以为血不够,慌忙割破了手腕想要再试一次。
可在符纸驱动的瞬间重华便感知到了白穗在用传送符纸。
他一个瞬身过来,引了鬼火想要将那符纸给烧毁。
白穗见状蜷缩着身体护着,殷红的血浸湿了符纸,依旧没有反应。
“为什么没用?明明说好了只要渡了灵力进去就可以传送……”
重华原以为自己晚了一步,不想这传送符纸竟然失效了。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将白穗拽了起来,想要将那符纸拿过来。
然而少女护得太死,如何也不松开。他倒是可以一把火连符纸连人一并给烧了。
重华指尖一动,最后调转了个方向,取走了她脖子上挂着的那块玉佩。
“?!还给我!”
“把那符纸撕了,不然我便毁了它。”
白穗紧紧攥着符纸不动。
如果撕了它,那么他们都没办法活着离开……
反之,陆九洲给她的玉佩便会被毁掉。
她没有回答,也没有动作。
咬着牙红着眼睛将那符纸护得更死。
重华说不出是高兴还是如何,对于白穗选择了保住符纸,他还是有些痛快的。
毕竟毁的是陆九洲的东西。
可是看到她这么痛苦,心里那点痛快也跟着消散殆尽了。
“……冥顽不宁。”
重华喉结滚了滚,沉着声音对白穗说道。
“既然是你自己做的选择,那就给我睁眼好好看清楚。”
他捏着白穗的下巴强迫着她抬头,那红色的眸子淬着寒冰。
“我要当着你的面把它给毁了。”
“不要……”
“求你,求求你。”
白穗声音哽咽地恳求道,这种低微的姿态非但没有让重华心软,反而更加烦躁。
青年冷冷扫了白穗一眼,将鬼气覆在了那玉佩上面。
因为这是陆九洲的本命灵器,轻易是很难弄碎的。
重华皱了皱眉,手腕一动,那把血色长剑直直刺向了玉佩。
两股巨大的灵力冲击着,万千厉鬼在剑刃之中嘶吼,一寸一寸逼近着玉佩本体。
不要……
“不要!!!”
身体比脑子动的更快,白穗踉跄着跑了过去,用身体将那玉佩死死护在了身下。
剑没了玉佩的灵力抵挡更快的落了下去,往少女的背脊刺去!
重华瞳孔一缩,想要将剑收回。
一抹雪色剑光落下,从高处破了宫城楼墙。
阴霾天空,万千雷动,生生断开了鬼剑!
激荡起的灰尘漫天,周遭的鬼火也在刹那之间被剑风给泯灭。
混沌昏暗之中,有人从背后将白穗轻轻抱了起来。
沉木的清香清冽,萦绕在她的鼻翼之间。
白穗眼眸一动,愕然看了过去。
“……师兄?”
“……我在。”
陆九洲喉结滚了滚,声音喑哑压抑,那从来平静温润的眼眸在触及到她身上的伤时候冷若冰霜。
而怀里的少女却没有意识到,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她看了陆九洲许久,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被血水浸湿了的符纸。
“奇怪,霍师兄明明给我说只要驱动了符纸他就会赶过来的……”
“怎么来的是师兄?”
“那要问你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灵力给她疗愈着伤口。
“驱动符纸条件有三,一为精血,二为灵力……”
白穗不解:“那三呢?”
陆九洲沉默了一瞬,晦暗之中,他的耳根烫灼。
“心之所想。”
“——你驱动符纸时候想的不是霍云,是我。”
作者有话要说:霍云:……所以我就坐冷板凳呗。
下一章,你们夫妻齐心其利断金奥(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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