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力正逐渐失控,或者说,消失,因为这时点的他还只是普通人。
当时的具体情况陆烬朝经记太清了,但他知道,这时候还在燃血昏『迷』中的林啸鸣正躺在他家的床上,于是他毫犹豫地转身朝着电梯走去。
电梯门开,陆烬朝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里面的殷齐。
原本都被忘记的脸再一次出现在眼前,让陆烬朝忍住在心里骂了声:晦气,怎么又是你。
“烬朝,你怎么过来了?”
“病人出了点问题,过来看看。”
陆烬朝回答着,脚下一动动,直到电梯门开始自动关闭,殷齐赶忙伸出将门保持开启,道:“来吗?”
“了。”陆烬朝后退一步,“突然想起还有点别的事,你先走吧。”
他再看殷齐的表情,转身离开,直奔楼梯。
一路跑到楼下,冲出医院厅,陆烬朝伸拦了辆出租车,用最快的速度回到家。
如果没猜错,他将重新见到当年才十八岁的林啸鸣。
经有一多月没有见到哨兵了,就算是在心魔幻境中,陆烬朝也想抓住这机。
溅起的雨水湿了裤脚,但陆烬朝曾介意,他开家门,看到玄关柜子上父母的黑白遗像,脚步停顿了下。
一切都是那么熟悉,拿过布将遗像重新擦拭干净,陆烬朝才迈开步子,径直走向主卧。
然而那张曾经躺着少年的床上,此时空无一人。
陆烬朝在原地愣了下。
他皱起眉头,迅速将其他房也看了一遍,没有,哪里都没有,家里就只剩下他一人,甚至都存在其他人生活的痕迹。
林啸鸣……没有出现。
他的心有一瞬失落,但很快又调整回来,这是他的心魔,一旦被其中经历牵扯到情绪产生波动,就有被哈利特趁机击败的可能。
陆烬朝坐在床边,他望着熟悉的房子,窗外正在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从车上下来时他没有撑伞,肩头被湿了。
这是林啸鸣曾出现的世界。
——如果,他是说如果当年他没能在河边捡到林啸鸣,事情变成什么样?
陆烬朝很多次想过这问题,但每次刚开头,就被心中“这种可能发生”的念头淹没了,他拒绝去思考。
因为在他的内心深处,知晓结局究竟如。
当时他正处在养父去世的悲恸中,年纪轻轻就失去所有亲人,而他才回来三年,后一直忙于工作,在这方养育他的南天星上,竟然没有一能足够信任,诉说心声的朋友。
童年的玩伴当然存在,那些幼时接触过的孩子,全都或多或少欺负过他。
真正的无所依靠。
所以每天回到家中,只能面对着寂静黑暗,一点点的被孤寂吞没。
名为殷齐的护卫仍然纠缠在自己身边,假情假意的关心只过是为了更的趁虚而入,借助院长儿子的身份继续施压,如果反抗,可能连工作都丢掉吧。
到时候要怎么办呢?他确实可以辞职远远离开,在其他地方再找份工作,以自己的水平并非多难的事情,只是只要还在南天星上,就逃过对方的纠缠。
就此离开吗?孤身一人离开这为了陪伴养父母毅然放弃很多东西回来的星球。
再去找老师吗?老师又说些什么?还想见到他吗?
没有勇气,也没有动力。
最终从无处排解的痛苦中,滋生出自虐般的快,堕落吗?也许并,只是在无望的世界中继续生活下去罢了。
他概还是接受殷齐,也许漫长时的推拉让对方最终失去耐心,最后终于落得清静。
按部就班的工作,升迁,也许被看惯他的人穿小鞋,遇见许多人,但在痛苦过后的麻木中,他真的还有去爱人的能力吗?
一辈子都独身下去,似乎也错,就像老师一样。
平凡并可怕,最可怕的是……心甘情愿地落入平庸。
这些是曾经陆烬朝敢去想的可能。
而现在,也只是可能。
陆烬朝站起身,他强忍着身体的适,从很多天没有添新东西的冰箱里『摸』出两支营养『液』,稍微加热后喝下去。
待到能量恢复一些,他立刻拿上车钥匙,动身前往捡到了林啸鸣的那条河边。
数天的落雨让水位激涨,经淹没了周围的浅滩,陆烬朝沿着河边一直开了很久,专注盯着河岸,雨水断落在前挡风玻璃上,被雨刷刮走,就这样模糊,清晰,又模糊。
没有。
没能找到哨兵的身影,甚至连可能留下的血迹都被冲刷殆尽。
如果,如果林啸鸣没能和他相遇,有怎样的结局?
是没能熬过燃血的苦痛,就此死掉,还是被那些追查他的人找到,陷入未知的麻烦中?
陆烬朝将车停在河边,望着窗外的雨默作声,他碰烟草,顶多就是喝一点酒,此时此刻特别想咬住一根烟,或者来一瓶烈酒闷下去。
一时周围只有雨刷器刮擦玻璃的声音,还有雨断砸下来的声响,湍急河流有些浑浊,看清里面都藏着怎样的东西。
知过了多久,连阴沉的天空都彻底黑了下来,连绵绝的雨幕中,车灯开,两道光柱照亮细密雨丝,然后调转方向,离开了河边。
两周后,陆烬朝完成了那位小男孩的移植术,毅然决然地从医院辞职。
得知消息后殷齐立刻找了过来,他最开始还算克制的询问陆烬朝究竟为什么要离开,在苦苦挽留无果后,终于再一次暴『露』了本『性』。
“陆烬朝,我明白到底要怎样你才能搬移?我为你做了这么多,在乎你是普通人,但你为什么就是领情呢?我到底哪里让你喜欢!”
又是似曾相识的对话,高高在上的护卫施舍般的追求着一普通人,沉浸在自我动和求而得的怨恨中。
曾经他在这时候向殷齐展『露』了自己的向导能力,最终还是林啸鸣前来解围,才最终安然无恙地脱出。
但现在陆烬朝可是当初的那他了。
用向导能力压制殷齐?没有必要。
他直接一拳挥了过去。
一根被断的鼻梁,应该够报前自己被断『骚』扰的仇了吧?
有人想到殷齐被陆烬朝在楼梯里暴一顿。
虽然无法用精神力,但从林啸鸣那里习得的格斗技巧可都还在,拳拳到肉,都是伤及根本最痛的地方。
冷眼看着『骚』扰他那么长时的护卫蜷缩着躺在墙角,陆烬朝甩着离开了。
所有的纷争都被一张船票甩去身后,陆烬朝孤身一人前往首都星,这次用等待林啸鸣身体恢复,也没有那些内心纠结,离开的时比现实中早了两月,路上并未遇见星盗,也就无从和穆尔伊芙街溜子相识。
他放弃了南天星上的一切,过也没什么留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