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废墟前,我不禁开始沉思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这样的,我是一位小说家,正在等待着领取自己第一个奖杯。
而与此同时,颁奖仪式所在的宴会厅,却突然出现了塌方的迹象。
我感觉自己悟了。
这难道就是天将降大任于我,必先苦其心志──
主办方向我诚恳道歉:“抱歉,那月老师,让您受惊了,我们了解到刚刚发生了一起地震,这栋建筑又年老失修,所以没有扛过去。”
我紧急刹车,其实我并没有怎么受惊。
“……没事没事。”
太过离谱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看来齐木先生规划的美貌营销和作品名气的头版头条,都会输给这样的天降大祸了。希望齐木国春去找贪图便宜租金的主办方控诉,而不是继续发散他的“奇思妙想”来制造头版头条。
这么一来,倒是姑且可以排开我的狂热粉丝──咒灵们的因素。
虽然一路上事情层出不穷,但在坐上飞机前,我还是有好好拜托家入硝子调查沿线一路的咒灵出没状况。
她反馈的答案却是出乎意料的零。
就像是伊甸园般,既没有盘踞一方的特级咒灵,也没有其余的散乱咒灵。
能有自我意识的咒灵数量并不算多,就算能有吃饱了没事做的整个野鸡投票,但这种大唱空城计般的做法,实在不像是咒灵们会弄出来的手笔。
那时的我百思不得其解,落寞于虚假的c位出道,却还不知道,这个世界,其实还真实存在着一个,与我外貌几乎完全相同的绷带浪费装置。
他的作风,在地下世界甚至是可以用招摇来形容。
也因此,吸引了不少同样依附于黑暗中的咒灵。
就比如我在宴会厅里呆滞看塌方的时候,他也拎着机丨枪疑惑于身后阴魂不散的几个身影。
太宰治停下脚步,慢条斯理地将手臂上散乱的绷带缠好,绷带上的红色印记还依稀可辨,整个人看起来有些阴郁又低气压。
太宰治扫了一眼身后,还是觉得很震撼于眼前所看到的光景。
鸢眸清晰地映出这几个尾随他的奇形怪状的存在,有用三四只手臂紧紧抱住自己的,也有浑身长满眼睛嘴上还嘻嘻笑着的,还有……
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虽然他不歧视怪物,但长相这种东西,果然还是得有基本法啊。
深邃的鸢眸中漫不经心的漾过几抹光点,异色的血液落在他抬起的手臂之上,不规则地溅湿了外衣。
太宰治漫不经心道:“那就好好地来玩一场吧。”
……
所以换而言之,我其实得感谢他为我分担了这些咒灵私生粉们。
但我无从得知他的存在,正如他也不知道眼前的一切都是因为我,我们分居两地,却不约而同般对咒灵发出了同样的感慨──
太宰治叹了叹气:“怎么都长成这副模样呢?”
我也叹了叹气:“还是一样的辣眼睛啊。”
虽然前面刚刚说过这里没有咒灵,但没有原有的咒灵,并不代表没有新生咒灵。
咒灵,都是从人类的负面情绪中诞生的。
时间还要往回拨十分钟。
我还在苦恼于c位出道出了个寂寞,一旁疏散出来的人群始终保持着嘈杂的交谈声。
模样看起来像是来观礼的受邀人员,正声嘶力竭地呼喊着孩子的名字。而唯一的地点指向,似乎只有坍塌了的宴会厅大楼内。
这样的空间,无疑是给咒灵创造了极佳的环境。而且老实说,甚至是如同瓮中捉鳖般轻而易举。
怨恨,憎恶,嫉妒……人类的一切负面情绪,会在恶劣的环境中一瞬间表露无遗。咒灵,也就随之诞生。
进入废墟这个想法似乎还没完全成型,身体的本能就先驱使着我利落地越过警戒线。
织田作之助显然没想到我会这么做,抬手想要按住我,似乎是想代替我去搜救。
而我却极快地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咒力构成的帐,已经将真实的废墟遮挡得严严实实。
虽然坍塌弄得内部一片混乱,碎石随处可见,墙面瘫倒横亘在去路上,甚至还看到了我那个还没拿到手就被墙体砸得变形的奖杯。
耳边依稀还有孩童抽泣的声音,我叹了叹,对着废墟自言自语了起来:“其实我还挺喜欢跳跃式惊吓的,但是你们总是不好好学习,每次都在用老一套方法,真的是太无趣了。”
视线横扫四周,我弯腰拾起了这片狭窄区域里遗漏的一枚玻璃碎片。
——有些脏,但也勉强够用。
我轻笑,慢慢用力握紧手中的玻璃碎片,感觉到熟悉的氛围再次包围住了我:“那,就来好好玩一玩吧。”
黏稠的血液从掌心滑落,啪嗒啪嗒地如同断线的珍珠般分明地坠落到地面,不一会儿就全数浸染了我的掌纹。
我张开五指,漫不经心地嗅着四周晕染而来的腥气,一边想着我的观众会从哪边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