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野生存游戏里的美食玩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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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我哥常说的「生意人的原则」吗?”董先摸着下巴,
“他们会怎么处置那几个偷渡的玩家啊?不会就一直吊着吧?这么热的天气,吊两天我看就得脱水而亡了。”
这种死法得多痛苦啊,
还不如干脆利落的死。
但确实很吓唬人,多吊几个,就没人敢逃票了。
“那木桩就是为了吊人的,所以之前肯定已经吊过人。”罗九伸了个懒腰,让夏迟取出生火用的干柴,点燃以后,差使他和董先出去搜集情报。
这两人长相一个讨喜,
一个沉静,看着都很像学生,不容易引起别人的戒备。
至于刘一峰,
在游戏内唯一一次主动搭讪,差点被人当做是偷袭者,尖叫一声就跑了,
好像他是什么洪水猛兽。
而他原本只是想要问个路。
究其原因,还得怪他面相不好,
轮廓深,
眉眼凌厉,
有事无事总喜欢皱着眉,
时刻处在警惕紧绷中,
看着好像随时随地要爆起攻击一样。
两人离开后,
罗九问他:“你的伤怎么样了?”
刘一峰活动了几下肩膀,除了些微的疼痛外,
已基本无碍,“好了,不影响准头。”说的是射箭。
“你觉得这游戏好玩吗?”罗九话锋一转,
问了个不想干的问题。
刘一峰楞了一下,点头表示肯定。
“你玩游戏的初衷是什么?”
刘一峰沉默起来,他不是很想提这个。
当时被部队赶出来后,他的日子过得很艰难,去找工作一听说他是强迫退伍,就连连摇头说是不合适,他终日里郁郁不得志,心情烦躁,总想找个事情做。
认识的有些士兵在退伍后,人生跌落谷底,因此自甘堕落,有的凭借着自己灵活的身手,成了街头巷尾里阻碍城市治安的罪/犯,刘一峰不想这样,正好碰见这个游戏的广告,以真实、残酷、刺激、释放压力为卖点,铺天盖地的宣传。
这正好是他当下最需要的,就排队买了个号。
后来经朋友介绍,他有了个保镖的工作,不过要等下个月入职。
凭空多出一个月时间的刘一峰还是选择登上游戏,打算借此发泄掉自己的不满和不得志,与过去做个了断。
这些理由很无聊,他没必要和人说。
罗九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肯定又触碰到他心里那个伤口。
“为什么问这个?”
“因为你不够投入。”罗九边切肉边说,“不管是董先还是夏迟,在游戏里都有非待下去不可的理由,可是你没有。”
刘一峰怔住。
他以为自己玩的很投入,但是罗九这问题,他却回答不上来。
非待下去不可的理由?那是什么?
他不回答,罗九也不再问他。
只是这个问题却困住了他,让他想不通,却又时不时地想。
罗九手里的菜刀正匀速剁着案板上的野猪肉,用的是剥了皮的猪后腿肉,肉质紧实,但又带着一层不算肥腻的猪膘肉,剁成肉沫以后,肥膘混进瘦肉中,已经看不太出来了。
四周都生起了火堆,有食物的人也都陆陆续续吃上了,让罗九变得分外显眼的是有节奏的敲击声,以及搭起来的铁架子上挂着的金属阔口深锅。
柴火在噼里啪啦的燃烧着,比起其他玩家用潮湿的树枝烧出呛人黑烟的的小火堆,他们这里显得格外的明亮。
罗九把嫩笋尖切成斜斜的片状,已经热好的锅里铺着一层焦糖色的核桃油,正散发出浓郁的香味,她把抠出的辣椒籽和野葱头丢进油锅中爆香,猛地溅起一阵油星,被她用锅盖给压在了锅里。
但那股独一无二的香味儿已经顺着风飘了出去。
在宁静的夜色里,显得无比的突出。
陶芝芝抽动着鼻翼,闭上眼睛嗅了嗅味道。
她盘腿坐在草丛中,只要不站起来,整个人的身形都淹没其中。
明明刚刚才吃过东西,陶芝芝又觉得饿了。
她揉了揉肚子,咽着口水缓缓起身,想观察一下到底是哪个胆大包天的玩家,敢在这种几乎没有遮挡的环境里肆意地烹调食物。
香是真的很香啦,但也真是个狠人。
陶芝芝长相一般,一张圆脸只勉强算得上可爱,她的视力颇佳,戴着一副没有度数的细黑边平光眼镜,看起来很有几分书呆子样。
总之她精心打扮的造型,哄骗了许多玩家,让他们真以为她只是个无害的女大学生,要是她不说,根本没人知道陶芝芝其实已经26岁了。
她是个比较另类的独立玩家。
大多数时候会加入某个队伍,但那只是为了利用其他人来达成她的目的——毕竟总有不方便一个人做的事情,等离开了队伍,就会独自一人在外游荡。
这并不是她不愿意和人组队,一开始她就被队友坑过,后来碰见的玩家脑子又不太好使,总跟不上她的思考速度,久而久之,倒不如一人来的自在。
她眯着眼睛看到了几十米外的罗九,打量了好半天才确定她架着锅和架子,手里拿着的是一把菜刀,正在认真的……做菜?
陶芝芝觉得好荒谬。
她们进的是同一款游戏吧?怎么画风完全不一样!
也不知道那个女玩家都放了什么东西,总之没过多久,一阵又酸又辣的刺激性味道四下飘散,诱惑着包括陶芝芝在内的多名玩家,小心翼翼地向着她挪去。
董先回来的时候咦了一声,没想到有这么多人围观。
“去去去别看了,回去吃你们的东西。就是看的口水滴答流,也没你们的份儿。要是想抢,还得问问我手里的毒飞镖同意不同意。”他说着套上了一只手套,拿出抹过毒浆果的飞镖,示威性地冲那些人挥了挥,“见血封喉哦。”
几个胆小的玩家认怂地原路返回。
董先急切地蹲下来,伸长了脖子闻了闻,好奇地说:“好酸的味道,这是做什么?”光是闻着就已经感觉到饿了。
他揉着干瘪的柔软肚子,对着那口锅望眼欲穿。
又过了几分钟,罗九掀开盖子,里头是炸的焦黄酥脆的肉渣,以及焖出汁儿的嫩笋片,混着一股根本掩饰不住的柠檬酸味,他眨了眨眼,“闻着好酸,会好吃吗?”
夏迟坐下来,“老大做的难吃过吗?”
董先轻拍了一下自己嘴巴,“该打,居然敢怀疑老大的手艺。笋片和肉丁这个很普通,但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老大用柠檬汁,这叫什么?酸笋丁?”他随口说着。
“对,就是酸笋丁。”罗九把小锅移到竹子做的小矮几上,分发了4个金属盘子,先放了一大把柔软劲道的q弹凉粉,接着把酸笋丁连着汁儿一起浇在凉粉上,“这是酸笋肉丁盖浇凉面,明天就要离开这里了,作为离别前的纪念,我们应该吃点新花样。”
“老大不舍吗?”董先哪壶不开提哪壶。
罗九白了他一眼,“你眼睛不太好使的样子,我这明明是庆祝终于可以离开这里了。”
两人斗嘴的这点功夫,饿狠的夏迟和刘一峰已经吃掉了大半盘。
罗九才刚吃一口,还没来得及陶醉在开胃的强劲酸辣中,过于直白的注视让她慢慢停止了进食的动作。
“有事吗?”她还算礼貌地问。
毕竟被打扰了吃饭,罗九还是有点不高兴的。
陶芝芝紧抿着嘴巴,努力克制住点头的欲/望,“没事,没事,我就是来看看你吃什么……”